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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1页）

，结果过了这么长时间，新产品开发不见丝毫起色，对此没见你给出任何说法，现在又张口要求招三名有经验的工程师——我想请教一下杨经理：事情都由有经验的工程师做了，那我们当初招你来干什么？难道我们请你来就是为了把你供养起来躺在别人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吗？”

杨光辉又气又急，心想连蔡宏林这样的人都能让你惺惺相惜只能说明你们二人是一路货色，开发部做了大量艰苦而卓有成效的工作在你眼中如果仍是“不见丝毫起色”的话那就要劝你去医院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患老年痴呆。都什么时候了，范世纲你作为公司副总，非但没有按照郑总的指示为我们的工作添柴加火，反而说出这样一堆不可理喻的狗屁话，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站直了腰板，强忍怒气，辩解道：“招聘新人是郑总提出来的，至于蔡宏林，我只对事，不对人。”

范世纲冷笑道：“郑总提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公司的人事调整只有公司高层根据工作需要作出决定，岂能由你牵着鼻子走？至于对事还是对人，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以为我们当领导的都是聋子、瞎子，对下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我提醒你一句：华讯招你来是做事的，不是让你来玩弄权术的，你最好把精力都用在正经事上，老老实实作人，脚踏实地干事，旁门左道的东西你不要带到华讯来。”

杨光辉终于憋不住了，再忍下去的话非把他的肺气炸不可。他冲着马总大声说道：“郑总要求我们在一个月内不惜一切代价拿出CNR178产品来，现在开发部人手紧张，蔡宏林又扰乱工作进程，如果这两个问题得不到圆满解决，项目开发部将难以保证按时完成任务，由此造成的后果我概不负责。”

马总吓了一跳，在华讯科技有哪一个下属敢扯这么大的嗓门跟自己说话？他愣了半晌，终于恼羞成怒，用拳头重重地敲击着桌子说：“放肆！你敢威胁我吗？”

杨光辉平静地说：“我没有威胁任何人，我一心只想把CNR178产品搞出来。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请马总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等范世纲回话，他转身离开了范总办公室。

杨光辉打定了主意，如果自己的报告不被批准，他就坚决提出辞呈。

虽然因为向范世纲摊牌以致二人不欢而散，但结局是没有悬念的。有郑总赐予的尚方宝剑在手，面对顽固的范总虽说蚍蜉撼树杨光辉也无所畏惧，第二天一早，他便接到总裁办的通知，同意项目开发部的招聘申请。

（16）　糟糕的伙食

一段时间以来，深圳日均气温都在三十二度以上，酷暑难耐，各大商场卖得最火的莫过于空调了。电视、报纸上卖空调的广告扑天盖地，变频的，环保的，健康的，省电的，带负离子的，各种新鲜概念层出不穷。眼睛里看到的多了，耳朵里灌输杂了，头脑里自然而然就有了新的想法。杨光辉现在对宿舍里那只在小商贩那里花了五十块钱买的、跟随了他四年的风扇有些看不顺眼了，尽管它一直兢兢业业地伺候着自己，但是杨光辉还是决定提前为它办理退休手续——他准备买一个新款式的空调来武装他的陋室。

今天在睡梦中就听见窗外风刮的呼呼作响，气温明显下降，迷迷糊糊间还以为自己已用上了空调，一时间还美滋滋的，难得一觉睡得这么香。早上起床觉得不对劲儿了——天空乌云滚滚，不时地掠过几道闪电、响起几声闷雷，广播电台反复手插播着今天台风来临的消息，请大家做好准备。

不就是台风来了吗，又不是世界末日来临了，退一步说，即便是世界末日来了，对于我们这些无产者来说又有什么呢，那是深圳腰缠万贯的大亨以及阿荣之辈才操心的事儿啊——杨光辉一边洗脸一边不以为然地想。

杨光辉总觉得最近休息得不太好，经常失眠，要不就做梦。各种古怪的人物和离奇的情节老在梦里出现，如果把连续几夜梦见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串起来，兴许是一部不错的小说或连续剧，比现在市面上所能见到的作品更富有想象力和传奇色彩。然而这些洋洋洒洒的作品给他精神上带来的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他常常在半夜里醒来后对着吱吱作响的风扇莫名其妙地感到惆怅，而在过去他可是不睡足八个小时决不睁眼的啊。他不禁为自己的健康担心起来，这样一想，思想负担又很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番后，他为自己睡眠不好搜刮出了几大理由：一、工作紧张，压力太大。二、缺乏锻炼，四体不勤。三、感情空虚，内分泌失调。四、伙食太差，营养不良。很可惜，除了可以主动加强锻炼之外，其他几条受客观因素制约，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善。

连美美地睡上一个好觉也成了奢望，这对于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大好青年是否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他茫然而又无助。

中午吃饭的时候，朱丕吃了两口便扔下筷子，把饭盒推向一边，骂道：“做的他妈的什么饭，连猪都不会吃，这帮婊子养的，还把咱们当人看吗？”听他这样一说，旁边一位骨瘦如柴的帅哥插话道：“朱经理，您难得在公司饭堂吃一次尚且受不了，咱们天天吃这种猪食可怎么活啊？”周围几个人七嘴八舌，群起响应，这个说菜肯定是潲水油做的，一股子臭水沟的味道；那个说最近老是吃不饱，体重下降了十三斤，今天上班时差点被风刮走，再无改善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被香港政府以非法移民遣送回来……一旁的杨光辉一边咽下生硬的大米，一边劝朱丕说：“算了，算了，又不是第一天吃，况且上次投诉了也没用，懒得与他们计较。”朱丕心中怨气未消，又骂了几句：“不让老子吃好老子就要骂，如果是老子是财务部经理，那帮生产饲料的狗娘养的若来结款，对不起，没这么容易，老子非要他们当着老子的面吃下他们亲手做的饭菜——能吃下多少老子就结多少账。”

也只有朱丕敢口没遮拦地大声骂娘，其他人除了暗地发发牢骚，再也不敢有别的动静。

（17）　七里香

华讯的饭堂对外承包给一家叫什么七里香饮食公司的，不仅饭菜价格高，而且质量奇差，华讯数千号员工就餐时有诸如菜里掺着蟑螂腿、汤里浮着苍蝇等不堪入目的事情发生，人们一片哗然并愤然投诉，但不知何故，七里香饮食公司仍然稳坐钓鱼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公司的老板——一个长相恶心、看上一眼便能联想到他旗下产品的潮州佬经常衣着光鲜地出入华讯，拜会范世纲，拜会财务部，见谁都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一副左右逢源的样子。华讯的员工私下里开始议论，分管膳食的范世纲正是七里香的幕后保护伞，与他的潮州老乡一定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人打趣地说，七里香专门针对华讯数千号脑力工作者开发了中国第九大菜系，内含丰富的高蛋白系列昆虫食品，华讯之所以科研硕果频出，与七里香推出的膳食秘方不无关系。

为了平息众人的不满，范世纲大会小会上经常为之辩解：“七里香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是齐全的，经过我们多次的检查，人家的原料采购和饭菜生产过程卫生质量是有保障的，不要因为出了一点事情就小题大作，从而怀疑一切、否定一切，这样很不好，不仅伤害了人家的感情，还影响了双方的合作关系。我们要多看七里香的优点——他们供应的品种可以说是最丰富的：蔬菜、鸡蛋、小炒、红烧肉、面条、泡菜，应有尽有；有辣的、有不辣的；北方人爱吃的大饼、包子、饺子，南方人爱喝的靓汤、绿豆稀饭，人家都能一一满足，这很适合我们华讯的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员工嘛！，试问深圳有几家送餐公司能做到？常言道：众口难调，我们的员工能不能多一点包容心呢？我先声明，每天午餐我同大家吃的都一样，没有搞任何特殊，我就很挺满意嘛……”

既然公司的副总都这样说，下面的员工还能怎么样呢？最多私下里发发牢骚而已。工业区配套的餐厅、小食店距华讯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一来一去就是半个小时，况且饭菜质量与七里香相比也是半斤八两，大多数人也就省了这份精力了。还有些热血青年实在忍无可忍了，愤然辞职，在人事部办理手续时在离职原因上赫然写上：吃七里香的饭菜让我想起了万恶的旧社会。

还有些比较讲究的员工带上自家的饭菜，中午就餐时再用开水加热，如此凑合一顿，即使是这样，还是引得众人羡慕不已。只见这位先生厚着脸皮说：“老兄，还是你家老婆贤慧能干，做的菜有模有样，看得我都口水长淌了，这条鱼可否让我尝一块先？”那一位则纠缠着妹妹死皮赖脸地说：“阿萍，你看你手艺这么出色，正对上我的口味，反正做一个人的饭菜是做，做两个人的也不会累到哪里去，不如……　要不，我按七里香的标准付费如何？”

杨光辉记得林馨每天是带饭来吃的，他也不用担心七里香的饭菜玷污了美人的肠胃，只是不知这些饭菜是不是她亲手做的，在深圳，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的女人可谓凤毛麟角了。如果有朝一日林馨成了他的太太，能吃上她亲手做的可口的饭菜，那是怎样一种令人神往的幸福啊。他最喜欢吃回锅肉，他一定把浸淫了多年的杨氏回锅肉的独门秘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林馨，让她继承下来并将之发扬光大，这样，下了班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时就能听到美妙的锅铲声声、嗅到诱人的回锅肉飘香了。林馨在家里也一定愿意做一个小女人，系上围裙，巧施纤手，为她心爱的男人奉献上一道道让人垂涎的美味大餐……

“喂，喂，你在想什么呢？”朱丕一声招呼打破了他的幻想。

杨光辉一惊，随即支吾道：“米太硬了，吃不下去了。”

朱丕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地说：“干脆，咱们明天来个体罢吃，让他们把那些饲料原封不动地搬回去，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坚持上十天，七里香非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