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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为。我至今还记得,在一个夏季傍晚,这位北京四中高材生蹬着平板车,我在后面推,把纸拉到东四一家街道工厂去印报的情形。
1968年秋季,毛泽东曾身着军装,亲自接见缅共领导人,《人民日报》还发表文章介绍缅共的斗争业绩。不久,张育海就去了缅甸打游击,后牺牲在那里。其间,他的战友曾回过北京,向我们介绍在德钦丹东和德钦巴登顶等缅共领导人指挥下,他们的作战生活,还展示了从缅甸政府军,被他们称之为老缅那里缴获来的手表、罐头、纱笼等。那时,他们就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是我们心中的格瓦拉。我至今还保存着张育海写自缅甸那封信件的手抄本。
我这个没上山下乡的老三届(12)
听说,今天还有许多人收藏着“*”期间出版的各种小报。当年,这些小报我和姚宏经常买来看,并分别把各自在北京和上海看过的报纸寄给对方。后来,当我得知北京女二中的桑敬民被分配在京沪线上当列车员,就通过她为我和姚宏传递报纸。记得第一次请她帮忙时,我给姚宏写了个条子,大意是“此人不错,可以一聊”。谁知,他们两位就真聊了起来,一直聊到谈情说爱,一直聊到成家立业。
如今,桑敬民已从北京工业大学教师的岗位退休,还时常外出讲学,继续诲人不倦,并出版了她撰写的《华夏传统文明教程》一书。而姚宏从北京医学院毕业,先在着名的同仁医院任副院长、在北京卫生局医疗处当处长,后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医疗保险司做司长,是我国在这个领域中的专家型领导人物。
记得“*”后不久,一次我到姚宏原先的住处史家胡同八号去玩,我见到了姚宏的母亲韩静,尽管她也曾在秦城监狱被关押,可看上去身体挺好,当时好像在中国社科院做干部人事局局长。
于光远也住在这个大院里,我和姚宏还去他家坐了一会儿,于老待人很热情,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屋子中间支放着一块小黑板,上面还有于老用粉笔写的算术题,平时他想到什么,也会在上面信手写下。2002年,我在北京钓鱼台大酒店主持海峡两岸民营企业研讨会时,请了于老与会,我还和他聊起了此事。
工作多年来,我和姚宏各忙各的,偶尔一起携家外出郊游,或相互串串门儿。2002年,姚宏赴台湾访问途经香港,当时我正在香港工作,他乡遇故知,我们俩在我的住处一直聊到深夜。“*”经历自然是我们聊的一个话题,我记得他表示,若没有“*”,若他没有下乡,他绝没想到中国老百姓生活得那么苦,做事那么难。这也是后来他在工作岗位上始终殚精竭虑,严以律己的重要缘由。
往事并不如烟,当晚他吸烟留下的烟蒂,在我的书桌上竟堆成座小山。至于姚雪,她在*中央组织部当局长,做干部培训中心主任,兢兢业业,为人师表。
五 到云南上山下乡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在刊登甘肃省会宁县部分城镇居民到农村安家落户的报道时所加的“编者按”中,发表了毛泽东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三天后,《人民日报》又发表文章说:“愿意不愿意上山下乡,走不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是忠不忠于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大问题。”
就这样,全国总共有1000多万知识青年被浩浩荡荡送到农村去。其实,当时的真实原因,却是因“*”造成国民经济停滞,城市中已不可能安排积压下来的大批学生了。
发端于这场遣散城镇剩余劳动力的运动,几乎涉及全国所有城镇家庭,一直到1978年全国知青上山下乡工作会议举行才告结束,但却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演绎出一场人间悲剧,留下的后遗症很长时间未能消弭。
“*”后,有人将这场运动归结为“四个不满意”,即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不满意、国家不满意。它不仅加剧了“*”造成的教育中断,使大批年轻人荒废学业,失去了接受较高文化教育的黄金时光。同时,还给国家、农民和知青家长增加了负担,据不完全统计,国家为安置知青上山下乡所支出的经费超过了百亿元。
我这个没上山下乡的老三届(13)
当时的上山下乡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去东北、内蒙、云南和新疆等几个大型生产建设兵团,这里有固定工资,有公费医疗和探亲假等,年轻人过着算是有组织的集体生活;另一种是去偏远、落后、贫穷的农村插队落户,建立一个个“知青点”,自食其力,这些地区本来就劳动力过剩,生产门路狭窄,收入很低,生活很苦。知青来后,无异于与民争食,不仅养活不了自己,还要靠家里接济。
一批批知青升学无门,就业无路,在当时极左思潮影响下,少数人的确是怀着反修防修、锻炼成长的豪情壮志去上山下乡,但多数人却是带着难言的苦衷,被动员、强制而不得不离开城市,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
而此时的我,为了摆脱在北京毫无希望的生活,同时按照我的性格,是愿意去建设兵团的,这样会和众多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同学一起生活,精神上应当是愉快的。作为热血青年中的一员,同时受到《边疆晓歌》《西双版纳的密林中》等小说和电影的影响,我在没有被分配下乡的情况下,一时兴起,与先期分配去云南建设兵团的同学一同登上了南下的列车。记得同行的同学有齐孝源、张荫堂、乔森涛、朱小米、梁景文、刘志刚、孙炳成、李红,还有北京二中的陈景茂、王世平、曹振东等。
那时,从北京开往云南的火车需要几天几夜,中途会碰到铁路被水冲坏的情况,沿途还不断的有人上车,甚至连座位下面都塞进了人。头两天,我们在拥挤不堪的火车上,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大家可以分享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后几天,就开始没吃没喝了。
这时,我才知道,在没饭吃的情形下,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每当火车停站前,就有几个人等在车门旁,火车一停就迅速跳下车去,快步冲进铁轨旁的甘蔗地里,合力拔起一根根甘蔗,然后,拖着就往火车上跑。有时,会遇到各种野兽,一次,曾有只狼扒到了车窗前。更多时,会遇到农民在后面追赶,火车上的人则同心协力,纷纷聚到车门口,一时间,车上的人攥住甘蔗的一头,车下要抢回甘蔗的农民则拽着另一头,如同拔河一般。决定胜负的时候,往往是火车的启动之时,这时,火车下的农民保证会溃败而归。
好不容易熬到了昆明火车站,现在的印象中,当初的火车站好像仅有几间小房子,四周一片空旷。我们找到了先期来云南的高三同学李金铃、顾君德和王燕生,不久,去西双版纳兵团的同学被接走了。我们几个由于没有下乡手续,只得和后又抵滇的北京二中的夏之东、陆其等一起被迫困顿在昆明。
昆明当时的社会治安不好,大街上常可看到巨幅通缉令和打有红勾的死刑犯宣判通告。我们在来云南的火车上,曾听到过有关“滇西挺进队”的传言。据说,这是“*”前,在云南深山老林中修路的一批农民,“*”中,这些人离开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出来闯荡,他们身穿解放军服装,手持武器,四处抢掠,有的人甚至满胳膊上戴着抢来的手表。
万万没想到的是,刚进昆明不久,这伙人就被我们撞上了。我们当时暂住在一个单位四层楼的招待所里,刚在三楼安顿好行李,就听外面有人惊喊,滇西挺进队来了!如同《智取威虎山》戏中有人喊:“座山雕来了”一般凄厉。跟着就是一片嘈杂慌乱声,人们纷纷从楼下往楼上跑。我们赶紧用双层木床抵住房门,并商量着对策,有同学说,他们要是上来了,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我这个没上山下乡的老三届(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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