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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黄大香也同样置身在奴隶的行列里。彭石贤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母亲能够摆脱奴隶的心态,即使是在她告别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也好。

彭石贤听人说过,母亲在他第二次入狱期间,心绪比上一次要平静得多,她不再是白天黑夜地叨念儿子可怜,也不再奔走呼号向人们诉说她儿子的冤情委曲,她似乎有了经验,她告诉李松福:“石贤的事你用不着去跟人讲,别人家没有我这样一个儿子,他们哪能弄得清我儿子究竟怎样?与他们去说是对牛弹琴!”显然,这“对牛弹琴”四个字是她从儿子常用的词语中取用的。有时遇着别人主动向她寻问石贤的事,她也多抱回避态度,只淡淡地说:“生成的骨头长成的角,弯的拉不直,直的压不弯,由他去吧!”黄大香认为只有邻居张仁茂一家才是真正理解和同情她儿子的,但她很明白,这些人抱不平也无济于事,弄不好还可能让他们受牵连,彭石贤第一次被捕时就有人指责张仁茂的侄子张炳卿包庇了反革命分子,因为这位县农村工作部部长认为彭石贤只是有些言词过激。所以,这一次,黄大香反过来宽慰张家人:“石贤的事就别难为你们了,他那劫数是命里注定了的——唉,听天由命吧,我也不信老天爷没有开眼的时候!”

这些事让彭石贤听起来,觉得母亲的天命观已经有了一些新的内涵。他记得在第一次刑满释放回家半年多的时间里,母亲的思想情绪变化很大。开始,她对儿子的归来充满了欣喜,八年的日夜牵念终于过去,她的身边又有了自己的亲人。她对石贤说,“今后你就在妈身边好好过日子吧,什么事也不要去过问,你妈再也经不起这种磨难了!”可是,随后不久她就发现,母子俩仍无法安生,彭石贤经常被人叫去挨批挨斗,母亲很气愤,很伤心,也很失望,怎么连做工吃饭也不让了呢!每次儿子被人叫走,母亲便满脸愁苦地坐在自家房门边,贴着墙壁向外倾听,等待着儿子的归来。一见儿子,她便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她最担心的是儿子又伤着了哪儿。有时,她抚着儿子的伤痕,竟悲痛气愤得说不出话来。这情景也最使彭石贤愤慨。那些人不只是把皮肉之苦加在他这个“犯人”身上,更可鄙可憎的是,他们是在借此制造精神恐怖来折磨像母亲一样无辜的百姓。为了不加重母亲的心理负担,彭石贤便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来:“妈,他们这些算得了什么!孙悟空自己钻进八卦炉里去,是他有那个本事,用得着你来担惊受怕掉眼泪么?你反正顶替不了你儿子,你又何必白劳这个神呢?他们那些人奈何不了我,就只好想出法子来吓唬你了!”母亲听着直摇头:“怎么叫做奈何不了你呢。。。 ”彭石贤说:“除死无大难,小斗小出气,大斗大出气,砍掉脑壳气冲天,没什么了不得的──人首先得这样想──我什么都见过了,他们也只有这些搞法,无非是挥拳舞掌瞎吼,这吓得了别人可吓不了我。可你要是为我白操心,我就犯愁,他们正是要气死我的老娘呀!”母亲听着儿子的话,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象不出儿子这些年在监狱里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么说,在监狱里他们真是拿你去上过杀场陪过斩了?这。。。 如果再把你送去那里的话,你娘是怎么也活不过命来了呢。。。 你可千万别乱讲这种凶险话啊!”

“这不是凶险话,”彭石贤见母亲显出忧愁和恐慌的神色来,他思忖着,说不定还真有“二进宫”或“三进宫”的可能,如果母亲是这样一种心态,那又如何经得起再一次的打击?往往是,批斗、监禁,以至枪杀给一般人造成的精神恐怖比加于他这种“囚犯”的还要来得大。活着不是人,何惜作一死,“杀一”不是了不得的事;利用“示众”慑服百姓,“儆百”才是这些人最险恶的用心。于是,彭石贤便故意逗笑地说:“我说的这话是为着求平安,如果他们真让我再进监狱,那我就算求到清静平安了,真的!那里面是个小笼子,这外面是个大笼子,我在里面得陪斗陪斩,难道你们在外面就没有陪斗陪斩?我说,那里面能死人,这外面也能死人;这外面能逃命,那里面也能逃命。我从那里面出来,这身筋骨不也还留着?所以说,越怕凶险越凶险。我如果不是牵挂着你,这会儿就让我再进监狱里去也没有什么大不好的,妈,你是不相信我这话么?”

“你这是在说气话。。。 ”可黄大香也一直有个疑惑,怎么儿子这许多年来的牢狱灾祸竟没能拖倒他呢?于是她说,“既然进监狱那么好你就去好了,你妈也不用你挂念,眼不见为净,你去了让我省心!”

“妈,你这才是说气话,谁会不愿意活得好些?但如果有人要拿死来胁迫你,那你也害怕不得呀!”彭石贤进一步说,“比如,这进不进得了监狱的事既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害怕顶什么用呢!我说,不管今后出了什么事情,都不用怕,没见过整日里愁着怕着过日子的人能过得好,相反,这种人死的还多,死起来还快,你见得少么?”

黄大香久久地望着儿子,几分勉强笑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如何在心里琢磨儿子这些话的,但母子俩谈得多了,黄大香的情绪也渐渐地有所放松。不久之后,彭石贤果真再度被捕入狱。这一次,黄大香还是伤心地哭了,她知道监狱不会真是儿子说的那般清静平安,但她已不像前一次那样震惊和恐慌了。她给儿子收拾好几件衣物,告诉他说:“别牵挂着你妈,我会让李伯来帮我的,人总能弄得到一碗饭吃,人也就不会轻易去寻死。”

让李伯住到家里来的事,彭石贤曾多次向母亲婉转地提出过,但母亲没有言语。在艰难险恶的环境里,母亲已经抛舍了自我,她唯恐自已的差错给儿子带来意外的损害。从前,儿子小,她担心有个继父可能亏待了儿子;后来,儿子大了,她又觉得因为自己而让儿子接受一个外人会委屈了他。在世俗的眼光里,女人改嫁,孩子过继都少不得受歧视,她把女人作为母亲之外的感情追求看成是一种奢望与私心。她只为儿子活着,因此,老想把儿子守护在她生活的视野里。然而,儿子却不只属于她,她逐渐明白,儿子有着自己的思想与意志,有着自己对生活理想与追求,因此,她眼见着儿子不顾风险地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而没有再加阻拦,眼下,日夜忧虑的事情终于来临,她于悲愤之中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一严酷的事实。为了不让儿子入狱后牵念她,她决定让李松福搬进门来。无疑,这种母爱的博大,让彭石贤在内心深处获得了某种宽释,同时也加重了他的负疚:他的一生对母亲还没有过任何的报答,却连续带给她难堪的感情折磨。彭石贤对母亲只能寄托一种希望,愿她能够摆脱卑怯屈辱的奴隶心态,以减轻精神上的痛苦,并意识到自身做人的权力与尊严,从而勇敢顽强地生活下去。

彭石贤听李松福多次说过,母亲临终的时候神智一直很清醒。那末,她让儿子立下一块石碑来,这仅仅是想要告白世人,她好歹有个儿子,算不得孤魂野鬼么?或者,由于儿子的入狱被人视为奇耻大辱,却又不肯责备和抱怨儿子,她承受着世俗的鄙夷,带着委屈,带着伤心与失望,在她离去时,仅仅要求儿子一点点孝心当作回报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才是最大的不幸:当我们的民族回顾这段历史时,那简直会让人们悲观绝望!

但是,彭石贤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的。他再次向李松福提出问题:“李伯,你说母亲在让我为她立碑的时候,她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李松福一直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以前几次提起这件事时;他都是吞吞吐吐,现在也还是嗫嗫嚅嚅;只能答非所问:“那时,她总想见你却老见不到,人又有病,晚上睡不下,她常常一个人在屋门边来回地走,有时还爬到你平时爱呆的阁楼上去坐一会,也不让我陪她。。。 她是想着你能回来啊。。。 她把阁楼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壁全给裱糊过了,连楼板也用水洗抹过。。。 后来,她病得动不了啦,可没谁死的时候能像你妈那样清醒!好些天以前,她就让我为她安排料理后事,穿的衣服、着的鞋袜、烧的纸钱。。。 一件件备齐了。可就是老天爷阴阴沉沉地,不停不歇地下着雨,她已经十多天水米未进,全无力气,却能清清楚楚地对我说:‘得等个好天气才能上路呢,泥深水烂地迈不开步。。。 ’果然,在去世的那天清早,她醒过来便问:‘外面的雨停了吗?你扶我起来。。。 ’我开窗一看,天真是放晴了,太阳还爬上了对面的山头。我扶她起身,但她坐不稳,只能倚着我,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远处,眼睛里显现出一线幽深的亮光,好一会,那光才逐渐暗淡下来,她让我放她躺下去,像有话说可又什么话也没有说,慢慢地合上眼睛睡着了。。。 ”

李松福说到这里,停住话,低下头去,他在擦着眼泪。后来的事情,彭石贤已听人说到过一些。在邻人们为母亲操办丧事的那些天,天气一直是晴朗朗的,但丧事一完,天又不停不歇地下起了雨。于是,人们说:“香婶这一去就如走远乡择定了吉日似的,真是启动了天心天意,早也下雨,晚也下雨,就她走的时候不下雨,不是前生前世积了大德大善的人还不能这样呢!”彭石贤相信母亲的一生肯定会获得邻里的好感,但这天心天意却不一定为她启动,倒可能是她虑及到冒雨操办丧事会给邻里增添更多的不便,才又顽强地拖延了一些时日,母亲一生总是多为别人设想,至死也会是这样的。然而,这不是更加说明了母亲临终时的神智确实很清醒么!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说及自己儿子的事?

李松福此时又不说话了,一声不响地在编织那个“抬圈”。彭石贤想,以李伯的质朴与憨厚不一定能领会到母亲感情的深蕴,很可能他当时就根本没有关注到母亲的心态表露。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李伯毕竟上了年纪,由于神智的糊涂昏聩,记忆的紊乱疏漏,现在已无法说清楚他感情受到强烈冲击时的那些经历,这在老年人是常有的事,也勉强他不得。彭石贤便陪着李松福坐在那里,凝神地看着他编织“抬圈”。彭石贤想,他希望了解到母亲辞世时的情景,准确判断她的心态是很难办到了,这将成为自己一生的憾事。

“唉!”不料李松福忽然停住了手上的活计,又说起话来,“你妈是知道你定会有好孝心的。。。 那天,她睡下去时,手足冰凉,一动不动,但她把住我的那一只手一直没有完全松开,鼻孔里也还有一丝气息,我知道她是还有话说,只是太累了,我等着她,一直到后半夜,她才回过神来,她说了,她说你一定能够活着回来,让我告诉你。。。 ”

“我妈料定我能活着回来?”彭石贤十分惊异,情绪马上振奋起来,这是李伯以前从来没有提及过的细节,“李伯,我妈让你告诉我些什么?”

“她还说。。。 ”李松福局促不安地望着彭石贤,一副欲说又止,欲止又难的愁苦相。临了,他还是咽下了想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呢。。。 ”

“怎么又没什么了?”彭石贤猜测不出原因,“你是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吗,李伯?”

李松福像忘了自己已经提起来的话头,含含糊糊地“嗯”了两声便缄口不言了。

彭石贤向着山野的远方叹了口气,他感到失望了。李松福已经拿起“抬圈”走到了石碑前,他绕着石碑转了几圈,抚摸着,还俯下身去,用手指轻轻地敲着墓碑的边沿,侧耳聆听,像要听出什么奥妙的音响来。一会,他才称羡地说:“好呢,别人识不得这种石料,就算选上了这石料也打制不出这样式来,开凿的功夫真比石匠还强。你妈在九泉之下定能安心落意的。。。 看这天气又是这么的晴朗朗的。。。 你就过来抬这碑吧,石贤。”

彭石贤收拾好了碗筷走过来说:“李伯,这碑真不用你抬,你的年岁大了!我这会儿饭也吃饱了,休息也休息够了,背起这墓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可李松福执意不肯相让:“那可千万使不得!你一旦出事我怎么担当得起。。。 你妈待我太好了,你就让我抬上这一回吧。。。 ”

一听这话,彭石贤的眼圈立刻红了。小时候,母亲有时把儿子托给李松福照看,遇上石贤不听管教,李伯就常说“我怎么担当得了”这句话。现在,李伯说话的恳求口气里流露出来他缅怀母亲的深情,那双眯细的小眼睛里还渗出了泪水。彭石贤觉得不应该漠视这位老人的情感,对母亲来说,他可能是除了儿子之外的第一个亲人;而对李伯来说,母亲就很可能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于是,彭石贤便依顺了他,他们两人默默地用“抬圈”套上墓碑,默默地抬了起来,又默默地从这山坑里走出去。彭石贤尽量把墓碑挪到自己这一头,但李伯的体力明显不济,彭石贤望着他在前面东倒西歪的身影,不觉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当他们把墓碑抬到黄大香的坟头前歇下来时,李松福极度乏力地跌坐在青草地上,他把头深深地勾在两个膝盖之间,便没声没息了。彭石贤担心地呼喊了好几声,李松福才动弹着应声说,“啊──我也走不远了!”

李松福是外地人,漂泊一生,无依无靠,他此时此刻能不感到晚景的凄凉么?彭石贤脱口说:“李伯,日后要不要我也为你立块这样的墓碑?”

话一出口,彭石贤马上发觉这话过于冒失,也还有点冷酷似的。

“你答应给我立碑?”李松福一听这话,却猛地抬起头来,“石贤,这话可是当真。。。 你妈就让我跟你说这事,可我一直不敢呢。。。 ”

“啊──这有什么敢与不敢?”彭石贤见此情景便马上爽快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事不难,我答应下来就是了,今后,我也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放心吧──我母亲还说到别的事情没有?”

得到彭石贤的承诺,李松福的内心充满了激动之情,他终于不免零乱,却是深挚地叙说了黄大香死别时的那场情景。原来,黄大香希望立块墓碑的遗愿远不是如此简单,她还有着良苦而深远的用心!

在彭石贤出狱的前两年,也就是黄大香逝世的前一年。中国的政坛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这变化之大也让黄大香感觉到了。开始,女镇长龚淑瑶来过,听她说的那话,虽然还是让石贤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获释的那一套,但她指责石贤的种种罪名已经变成只有个性太强这一点了。黄大香清楚儿子得罪过她,是她与一些人把石贤送进监狱里去的。现在,可能是石贤又快要回乡了,她想早早来洗刷洗刷自己。这次,黄大香不愿像上次那样千恩万谢地对女镇长说那许多的感激话,因为,她看清了这种人老是在变来变去的嘴脸,他们除了认那个大喇叭里的口号之外,别的全不认。这时候,张家人也正为石贤的事操心,为石贤的出狱而四处奔走求人,并告诉黄大香,说她很快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可是,黄大香却压抑住内心的渴盼,眉头紧蹙地问:“石贤不是出来过一次?”张炳卿告诉她:“这一次的情形完全不同,是*,不是什么宽大释放之类。”黄大香又亮着眼睛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说石贤没有错,没有罪?”张炳卿肯定地回答:“石贤是遭了冤屈。”这时,黄大香愤然而起:“那你们就别去求人了吧,石贤刚满十八岁给抓了去,四十岁近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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