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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红心中有些排腹,更有点不高兴,听说楚云升这个在她眼里原以为是个小罗罗的中国人竟然是中国营地传说砍下巨人头的重要人物,她便知道道歉是必然的,这点她并不抗拒,但不一定要立即就去,深处高位久了,倒也不全是面子的事情,关键是这么立即巴巴地去道歉,日后自己的权威又该放在那里呢?下属们以及同僚们又该用那只眼睛来看自己呢?
道歉是必须的,不过,不能在公开场合,找个私下的场合才是最合适的,哪怕为此在其他方面付出再多一点,比如在她的权限内给予这个年轻人更多的需要,只要不在公开场合,又有谁能知道?说不定一翻交易过后,大家还能成了朋友,反成了自己此行的功绩,不打不成交嘛。
林双宜逼她立即去道歉,她便冷笑林双宜是在借此打击她的威信,但她不得不来,林双宜是此行的第一负责人,俗称一把手,从规矩上说,她不能带头破坏大家都遵守的规则,她一直是个讲规矩的人,但她暗地里却准备让林双宜下不了台,有些语言技巧是在规则内可以运用的,而且也不会再次得罪这个年轻人。
摆脱了女儿特效药的事情后的阮晓红是个头脑精明的女人,自信心十足,有着能将这种游戏玩弄于股掌的本事,比起平民出身的林双宜在这方面的阴沉,她的气度与手腕有着更为大气的优势,是林双宜学不来也比不了的,完全是个人从小耳濡目染下高层次高层面的眼界问题。
但当她见到鲍尔参赞对楚云升毫无掩饰地巴结,见到洛纱殿下竟似乎对楚云升的畏惧与害怕,再见到大陆国胡尔王子对楚云升的忍让与纵容,直到楚云升不受任何阻拦地登上胡尔王子的华丽大车,在没有受到任何邀请的情况下,很随便且不讲礼数地翻腾胡尔王子的贵重器具与酒品,甚至还当着胡尔王子面无礼地吐出一点点已入口的酒水来,她便立即意识到林双宜不是在坑她,当然也不是在帮她,她必须立即马上去道歉,因为她和林双宜都以为楚云升连最为严厉的话和态度都说了出来:我的国已经不存在!
阮晓红可以不在意胡尔王子怎么看待这句话,甚至都可以不在意楚云升本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不能不在意洛纱殿下的想法,天羽族现在是她们的庇护者与投靠者,关系到她们能否在这颗星球上存活下来并维持与地球上一样的权力,如果让天羽族的人认为,她们已经无法得到这个很可能是最受这颗星球文明重视的年轻地球人的认同,由此对她们的某种“信心”大跌,一连串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用最诚挚最歉意的语气立即向这个年轻人道歉,无论如何,也要试图挽回点什么,她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会给她私下接触的任何机会了,否则他不会登上胡尔王子的大车,明白无误地宣示他的立场,这点眼力劲如果都没有,她也白混了那么多年的权力场,在她眼里,到了这种层面的人任何一个公开的举动都不会是胡闹,都有着深意,包括之前冲突都有可能是这个年轻人故意想与她们划清界限所设下的圈套,很不幸,她踩进去了。
想不到,这个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加入天羽国不是更好的选择么?他难道不知道在她这个权力体系里,以他的地位和能力能得到的东西远比鲍尔那个体系要多得多吗?
阮晓红语气诚恳的表情下,心中却不禁如此犯疑,想不明白为什么,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楚云升,想要从他的表情变化中看出点什么来。
她却不知道,她实实在在地“冤枉”了楚云升,楚云升之所以蹬车喝酒,除了没事再吓唬吓唬胡尔王子外,真的就是因为馒头吃得太多而噎住了,四周的人又不敢靠近他,唯一能得到酒水的地方只有胡尔王子拉风的豪华大车。
这恐怕是胡尔王子都没想到的事情,它可能以为楚云升也是在向它宣示与定位着什么,蕴含着深刻的涵义,为此它都没有明说出来,故意绕过了翻译鲍尔,用一些关于什么人什么价值的话来向想楚云升传递它对楚云升在身份与地位上的正式认同。
大约唯一能了解实情的就是拔异了,因为,他一样被噎住了,知道现在两人最难受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
在阮晓红低逊的歉声中,楚云升将胡尔王子的酒瓶扔给了“望眼欲穿”的拔异,抱着塞满馒头的特大号铝锅,拔异一口气便将里面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拉碴的嘴巴,令阮晓红很郁闷地仿佛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自顾自说道:“还有没有?再来一瓶,法克,这味道真的不错!”
拔异身上有一点楚云升很欣赏,虽然语言粗俗,但心思却很精细,就像现在,他就不会跟着自己同样蹬上胡尔王子的华丽大车,胡尔王子能容忍自己,却肯定不能容忍其他人踏入它的禁区。
楚云升笑了笑没理他,还再来一瓶,当胡尔王子开酒吧的?随即向被打断而停下说话的阮晓红道:“我用不着你的道歉,你不够资格,也伤害不了我什么。要说的,我也说过了,六锅馒头换洛纱的一条命,她应该不会觉得亏,当初她可是准备用一只鞋子换八域巡天使的命。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洛纱殿下也给不了。北面的海国军队转眼就到,看在都是同根生的份上,我建立你们立即撤离,别枉送了士兵们的性命,谁都不容易,不值得,也打不过,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听,一定要为向天羽族表忠心让他们去送死也没人拦着。”
他的话说得很露骨,也很冷血,阮晓红没办法回答,林双宜也蹙了蹙眉头,有些事不是他们俩能决定的,洛纱殿下要战的话,他们只能听从,送死也要去送,而且还得比天羽族的人先冲上去送。
地球人的军队不比封建奴役制下的大陆武士们,这样的话题再说下去,再说得大声一点,士兵们听到了是要引起军队内部不满的,阮晓红与林双宜很明智地立即停止对话,即便他们不停,鲍尔参赞也要来打断的,他那边的军方已经来人问过他是不是马上撤退,他们可不想为胡尔王子送死。
楚云升也是就事论事说到了这里而已,鲍尔与林双宜怎么决定怎么做,和他基本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关心,这是未来纪子要去做的事情,轮不到他。
酒足馒头饱之后,他便提出要去见布特妮和格鲁等人,这个要求在胡尔王子的意料之中,马上命人带路去原中国营地,它现在暂时也没时间和楚云升再深入谈些什么,海国主力大军转眼及至,需要和幕僚们做一些安排与处置。
在金甲武士们临时于营地中设立的俘虏圈栏中,楚云升见到了灰头土脸的格鲁等退化人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精神很抖擞的血骑们。
“是我下的令,让大家不反抗。”见到楚云升不解的眼神,布特妮似乎听起来仍未走出阴影,一如既往地以死气沉沉的语调,立即解释并当先承认道。
这些天,她睡不好也吃不下,心中无底并充满了忧心,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在其他血骑面前露出对楚云升肯定会活着回来的自信。
这三四天里,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她都是苦熬过来,时间一点点过去,洞穴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希望越来越渺茫,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难熬,如果最终等来的消息是楚云升与拔异死亡的话,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已无路可走的血骑们眼中的绝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她更为害怕却无法和任何人说的地方,在血族变乱的那一天,她曾经的信念与希望已经崩塌过一次,如果楚云升死了,那么她这些日子来辛苦建立起的新的信念,必然再一次崩塌,那样的话,她已经决定选择自杀,永远地离开这个让她彻底迷惘的世界。
所以,如果楚云升如果听得仔细的话,就会发现在布特妮一如既往死气沉沉的话音中蕴含着一丝她竭力想克制却克制不住的如释重负、高兴、激荡等等情绪,为了掩盖这些情绪,避免它们言多必失地流露出来,她不得不用最简洁最短小的语句迅速说完。
楚云升没有死,她脆弱的新生信念保住了,她无法再承受一次崩塌。
因此见到楚云升回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激动不已的她,其实根本不想站在这里,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像所有的普通女孩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重新绽放笑容与美丽。
或许这不是她最后一次痛哭,但她隐隐意识到,在今后,她可能永远不会再为此而痛哭了!
因为在楚云升带着笑容回到她视线中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心中的“那一页”终于翻过去了,如同逝去的青春,美好、令人往怀、无法忘却……却终究逝去。
和楚云升有关也无关,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新生。
楚云升很粗心,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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