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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第3页）

湛明婵举起法杖，淡绿的光芒瞬间暴涨，她的手指同时掐紧了法诀，嘴唇翕动，将咒文念得迅速——不敢有半刻迟疑，似乎有了迟疑，她就会犹豫，后悔，停下。

几乎是同时，法戒也涨出了夺目的光，白瑢双手扣诀于胸前，微微闭目，一连串歌声般动听的，但却含糊不清的语言从她娇嫩的唇后流出。

“我们该怎么办呢？既然阴气在消失，那么如果找不到平衡的方法，就很难治标治本。”

“也许可以试试我上次在玄凤寺使用过的方法。”

“人为割裂力量，制造阴气释放？不行，第一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远维持，毕竟阴阳二气不是人为造出来的，而是天意所控制下的平衡。第二，这太危险了，不仅一个不慎会让阳气走入负面，形成负面力量，而且对施术者的意志也是极大挑战，你上回几乎就走火入魔了！”

“我们只是给城市争取出一点时间。而且我们需要两个人一起协同。如果我们两个失败了，那么就真的要成死局了。这城市因为阴气的消散，已经导致了大批的鬼魂都无法安宁，暴怒而不得安息的它们，怨气冲天地侵入了阳间人类的生活。昨夜，已经有过了鬼魂的戾气的一次大释放，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拖不过今年的夏天了。”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不如先试试吧。”

“即便是我们两个，也有死亡的危险。”

“我来制造阴气，你从旁协助就好。”

“你一个人，危险更大。”

“生死相随，是我期盼很久的。但我更明白，你舍不得孩子，舍不得家庭，舍不得亲朋好友，还有你家那位无涯大神。”

宗家的法戒，召唤阳气，让这些试验品们都奔向这高而尖的发射台。阳气碰撞着，逃跑着，自四面八方来，再跨入这个区域后，又不满地要挣脱法戒的召唤。

银白色的光芒颤抖着。白瑢身形微微一动，但依然保持住了手诀。

湛明婵深吸一口气，她加大了法杖的力量——虽有窟窿，但实则密不透风的法网成型——这是她所织就的，最大的法网，几乎笼盖了方圆十几里地。让头顶那淡红的天空，再渗入了绿色后，都变得有些俗气。

湛家的法杖，可以稳固住阳气。令它们停滞在这里，等待进一步的分割。

淡绿的色泽趋于饱满，好似夏雨洗刷过的绿叶般鲜亮。

湛明婵睁开眼睛，看向白瑢。

同一时刻，白瑢的睫毛动了动，也扬起了，她对湛明婵微微一笑，法诀变换，法戒升到了最上空，喷吐出的光芒裂成了数片，从不同的角度，插进法网，那网子立刻就动了起来，就好像濒临爆炸的一只气球。湛明婵换了左手的诀，她抬了抬法杖，让控制网子的力量更稳定一些。

滋滋的响声大了起来——阳气正在法戒的力量下转化成阴气，这个过程漫长而复杂。白瑢闭上眼睛，汗水漫上额头和鬓角，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保持着那僵硬的手诀而不再动弹，她的身躯在光芒下站得笔挺。湛明婵感觉这个女子瘦了许多，她想：

白瑢还没有出月子呢。

此刻，湛明婵手中的法杖经过一段适应，已很好的固定在了半空，她便将左手的诀，麻利地换到了右手，而左手又掐起了安神诀，为白瑢提供体力上的支持——白瑢已用宗家的力量执行了分割的任务，湛明婵就不能将法杖的力量分出一部分去做相同的事情了。这就好像调料一样，加了这一味，就不要再加另一味了。

风刮到这附近就停止了脚步。夜间的云在她们的身旁飞速游走的——只能通过这个，才能知道，法网外围的风，已经刮到了何种程度。

力量的分割不是炮火冲天的血腥，而是一股子水下的暗流——看似平缓，但一旦碰触，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第一批阴气被释放出去的同时，法戒已经开始补进第二批阳气，湛明婵撤回安神诀，右手重新控制住法杖——这个环节要很谨慎，阴气的离开，阳气的进入，在交接点，阴阳二气会出现波动，它们会迅速吞没同化对方，或者开始排斥与反抗。那开始颤抖的法网和白瑢往后退了退的脚步，已经说明了变故的开始。

湛明婵捏稳了法诀，笼罩着十里八方地的法网不破，就不会让大规模的反噬出现，那么白瑢就会安全——只要她自己不会力竭。

第二轮转换的速度要快一点，但白瑢的脸色更加苍白，湛明婵飞快地看了一眼现在的状况——第二波阳气在法戒的力量下，开始被诱导着转了性；法网则在自己的大力控制下，稳稳当当地圈住了这些被捕获的试验品，等白瑢手诀一变，湛明婵就松开法网的西南口，阴气会自动从那里出去；等阴气走的差不多了，湛明婵会打开法网的西北口，已经等在外面的那些新来的阳气，会被赶进来——这个过程必然会有漏网之鱼，但是零碎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法网震了一震，里面的力量开始不甘心地膨胀，湛明婵催动法杖的力量继续提升，提升，拼死也要固定住法网，否则这些半阴半阳的力量一旦失控，接触到外界，会失去指导而成为负面力量，而在法戒，法杖的力量还未收回的情况下——瞬间爆炸。

白瑢的身子动了动，胸脯起伏加速。湛明婵心知白瑢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本来一开始，她想承担这个转换的工作，一是自己技巧弱而力量强；二来自己出了月子，身子被调养地健康强壮，体力总比刚生完孩子的白瑢好得多。

但是白瑢坚决不干。

“你知道的，宗家的诀，对阴气的运用更多一些。所以用宗家之力来诱导，才是最合适的。”白瑢悠悠然道，“这是事实，明婵，这一条，就足够否了你那两条。要知道体力差异，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差上毫厘，是不会谬以千里的。而实际上，我的技巧没比你强几分，而你的力量也没比我深厚出太多优势。”

她们为此“争执”了很久，湛明婵知道白瑢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筝儿，亲人，无涯，前途未卜的杨安，宿舍里的同学们，未曾谋面的小侄儿……

“你的牵绊太多了。”白瑢微笑道，“明婵，这些在危险到来的刹那，会干扰你的精神，因此会令你的意志出现一个薄弱点，要知道力量变动，就在这弹指瞬间，容不得半点分心。所以，这项工作，还是我来承担，才是最合适的。”

凶时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