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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此女名立娘,即飞娘胞妹,亦是大贵之相,配得过你。方才起数,与你有姻缘之分;今日正是黄道不将吉日,你可带去,即便成婚,明早我自向龙兄说知。”铁丐正要老婆,眼见恁般美貌,如何不愿,没口子称谢不尽,抱了就走道:“谢文爷恩赏,明日磕头罢!”踉跄进房,放在床上,扯掉裤子,在缠袋内取一丸药吃下,脱衣上床,尽力狠干,把立娘弄丢了才解放他两手,将衣服剥尽,再闯辕门。这三更天把立娘连丢三次,狼狈不堪,苦苦求饶。铁丐亦觉尽兴起来,喝了口水方才得泄。铁丐阳道本伟,怕立娘经过大敌,征不服他。因在山东路上杀过一个游方和尚,得有补天丸放在身边未曾试过,吃了一丸药,性发作起来,便直干至天明。立娘虽经过妙化法宝,因其相与妇女极多,不能专用在一人身上。自妙化死后又经久旷,被素臣神力压捺、未免伤筋损骨,怎当得起铁丐童,吃了补天淫药,三丢之后百骸弛放,连身都翻不过来,直僵僵的躺在床上。铁丐紧紧抱住。说道:“文爷神数,说你与我有姻缘之分。妙化已死,你若肯放心,入门为正,咱就把你做结发一般。等你姊到来,骨肉团圆,可不是好?”立娘垂泪道:“咱本去刺妙化,被他拿住弓虽。女干,因既为所污,难以再嫁他人,才做了道士,与他往来。到得妙化死后,早已安心一世不嫁人的了!谁知又因来刺红须,被汝奸污,也是咱前世的孽帐!那文爷可就是文素臣?”铁丐道:“正是。”立娘叹口气道:“咱被他拿住两遭了!他的神数,即说与你有姻缘之分,咱便情愿与你厮守一世。只是咱姊恨我切骨,他若嫁来,只怕不肯相容哩!”铁丐道:“不妨,有文爷做主,肯包容你。只是咱们须起去,拜见文爷合大哥,还有石婶子、卫婶子,也得相见。你这样子,是真是假,可挣扎得起来呢?”立娘道:“咱现在眼花头晕,两手如瘫、浑身麻木那里挣扎得起?”铁丐道:“咱先去,等你将息好些,再见罢。”忙忙起来,先到素臣房中,素臣正与天生讲说夜来之事,铁丐跪下磕头。素臣带笑拉起问:“新婚之乐何如?”铁丐道:“乐不可言!不瞒文爷说咱还是童男子,要从没尝着女人滋味,那知有如此快活,怪不得三弟夫妻,恁般恩爱哩!”素臣大笑道:“休说呆话!快些同着出来,还要审问他口供哩。”
铁丐道:“咱原要同他出来,只半死不活的,瘫在那里,便怎么处?”素臣道:“这又奇了!不信你有这般本事。也罢,你去问他一个备细,他是谁人所使?来刺何人?须把景王及靳贼现在的逆谋,并两家军师名姓,说得明白,才许他与你做夫妻;若有一点遮瞒,留在此便是祸胎,就要即刻开除,顾不得你快活不快活了!”因教导了逼问的话头。铁丐吓得满面失色,没口的答应出去,向立娘述了一遍道:“你须尽底把实话说出,那文爷是神圣一般,穿得人肠子过的,你若藏头露尾,咱就没法救你了!可怜刚做得一夜夫妻,便怎么处?”眼里酸酸的,要流下泪来。
立娘哭道:“”咱怕不知道,若早知他在此,也不上这一钓了!景王与靳直都想做皇帝,虽故连牵一块,却各怀歹意。屠龙岛是靳家安放那里,防备景王的;你们元师去剿,来请过兵,虽也发兵,不教尽力。后来知道靳家用计诈败,专等这里发兵,便起乍浦等处岛兵,来袭取护龙。怕这大功全归靳直,故遣咱来刺红须,不料又被文爷擒获!”铁丐吐舌道:“果不出文爷所料!你可知靳家于何时来袭取呢?”立娘道:“原要等这里发兵三五日后来袭的;如今听见岛主成婚,各处买花炮灯彩,与民同乐,才定了二十四这一日,来里应外合,袭取岛城哩。”铁丐吐了舌头,收不进去,道:“怎被文爷一古脑儿都算定了!你知他里应的,是些什么人?怎样装扮着来呢?”立娘道:“这里不兴和尚道士。他那里有些和尚,都分拨在外;道士及将弁,都扮着本岛及青霞岛民妇,卖花泡灯烛等项的商贾,秧歌高跷等项的撮弄,还有混在送亲队里的,陆续进城,四散埋伏,到那日结亲时,一齐发作。”
铁丐道:“靳贼这些恶计,怎肯张扬开去?你是景王家人,何由得知详细?”立娘道:“他两家各有心腹,各有奸细。奴前日在蓬莱阁上,遇见飘风岛守备吴其仁,是景王的人,在那里做奸细的。他告诉奴如此如此,不日就要成功,咱们还是助他不助他?奴说:“王爷叫咱来行刺,原是怕大功全归靳直,咱进去行刺得成,是不消说了,若一时没处下手,便须助他成功。一来去了一处外患;二来也分他些功;三来也不失大家牵连的局面。
吴其仁连声答应。咱就把四个徒弟,交托与他,说:“咱若事成,到你岛中相会;若没处下手,临期你可同咱徒弟到护龙岛大相国寺中相会。大家约定了,才分散的。”铁丐道:“吴其仁可是三十多岁年纪,脸上有记色的?”
立娘道:“吴其仁左脸上有一搭青记,却是真记色;不像你脸上装的颜色是假。”铁丐失惊道:“你怎知我脸是假?”立娘道:“文爷说,去请铁爷来,这里只有你是铁爷,人都知道是尉迟恭一样,那里有这粉红色脸儿?靳家门下,和尚道士,多半有改变面色的方法;文爷那脸,敢也是假?”前年咱被他拿住,没看见这金黄色的脸儿。”
铁丐大笑道:“一些不错。青记色脸儿,是守前关的;还有那两家的军师呢?”立娘道:“靳家是单谋,及景府长史吴凤元;景王这里是张贤士。张贤士专为景王,单谋专为靳仁;凤元看风使舵,俟那家成局,即为那家。贤士只怕单谋,单谋只怕文爷,若知道文爷在此,便也不来下这一钓哩!”铁丐忙出细述。天生吃惊道:“文爷真是天人,俺也还怕白埋了窝弓!前日幸是没有让房,俺是大意惯了的,险些儿不被这小姨割了头去!”
素臣道:“这些话都是实话,大约此女已真心向你;入门为正,兼有他令姊一脉,当如结发一般待他才是。”铁丐笑逐颜开,连声答应。里面飞霞、石氏知道,进房相见叫喜。把立娘羞得要死,涨红了脸,泪落如雨。飞霞等劝慰了一回,拨两个丫鬟伏侍,料理饭食等事。到夜来,素臣问知尚未起床,因叫了铁丐来问道:“这女子也是劲敌,怎便疲惫至此?莫非有诈?”铁丐道:“小人也为他经过妙化摆弄,怕征他不服,吃了一丸补天丸,直弄到天亮,总不肯泄。他又像死的,又像活的三回,那知就是这般瘫化。”素臣跌足道:“他被压捺已是受伤,再被淫药之力连丢三次,可知是这样疲惫了。
以后断断不可,快把药给我,夜里不许再闹,急急调养他起来,正要用着他哩。”铁丐连忙答应,在袋内掏出一包丸药,递与素臣,素臣并在自己包内再三叮嘱,然后就寝。次日,巳、午之间,天生从古城回来,替换铁丐去练兵。只见一阵天风,裹着满天黑云,直压下来。黑云之中,隐见神龙盘曲殿前阶石之上,落满血雨。天生大惊失色,忙问素臣道:“此非佳兆,必有祸患之事!”素臣也是吃惊。
正是:
欲向梅花推祸福,便知龙血有元黄。
总评:
飞娘闻劝至于大叫一声,蓦然倒地。写英雄天性之深、悔过之勇,至美!尽美!而红须乃更进一筹,至援刀勒喉,喷血满地。所谓文无定境也。而同一深勇,刚柔各判,更复掇移不动,此为至文。
行聘成婚,素臣派出如许排场,真耶!戏耶!难之耶!令读者恍兮、健兮、茫乎其若迷矣!及至红须、铁丐俱以为难而即大怒作色,发话起身,则尤使人两目瘁暗,无一线光者矣。玄之又玄,真欲玄杀一世。
素臣摇手示意,悄问机密之处必且一上神楼,畅说本怀而乃先看楼顶、次推楼窗、远观近视,复详悉致问岛数。岛主此固急脉缓受之法,我却更耐不得,欲如铁丐所云:“咱要听得慌,休急断你冬烘先生黄韭肠子也。”
骄兵之计一段议论精凿,非精于兵法者不能道其只字。莫敖狙蒲骚之役,尤切日京病根。不攻屠龙,先平飘风,此先著也。行军应敌,所争者先后一间耳。为书者读之,亟书之帏幕决拾之间。
兵机数语方说本怀,而读者仍未敢定。急性读不得书,尤读不得奇文也。故知作奇书者是极慢性人。
铁丐求妻,素臣之牵连而来,不意反在飞娘之先。此事之至变亦即文之至变。
飞娘之婚,银成数万,立娘则不须一钱,此事之至变,文之至变,亦见失节之人一钱不值也,可慨哉!
血雨一事,非但作篇末振起之势。为素臣回舟作伏也。此又一笔两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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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文曲布天罗血流四境 红鸾杀华盖月照双郎
素臣看着地上血点,随意作卦,地是坤,血离类亦属坤,时在午,加月日之数,共得三十,当坤卦上爻。因向天生道:“此与岛中无涉。弟占得坤卦爻词:“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此雨中血点,必龙战被伤,不必介意也!”
天生道:“俺便是龙种;数主龙伤,俺实应之,岂能无事?”素臣道:“数因兄起,则伤者兄;数因龙起,则伤者龙。龙既受伤,此数已毕。若执龟有咎,则伤应及弟,与兄无涉也。”不一会,探子来报:“青霞岛边,有龙与蚌斗,被蚌伤一爪,满洋都洒血雨。”天生方才放心。次日清晨,铁丐同着立娘,出来拜见素臣、天生,又与石氏、飞霞见过礼,外面已报嫁妆船到。素臣道:“白兄两妾到了,石嫂们须迎他一迎。”铁丐便令立娘同去,素臣止住道:“别有用他处。”因命立娘改装,扮作军官模样,专司操练古城兵士,密令阿锦随去防察。一面出去照料搬运嫁妆,接待来使。飞霞等半路接着翠云、碧云,进殿,同至新房。石氏因有孕,不进房,仍到里边料理酒席。锦囊、天丝叩见,递上玉麟书札。素臣看过,便取火来烧掉了。当日,外护汛报,有登、莱等外洋客过海交易及青霞等岛铺户来岛互市。天生道:“向例互市,都在东丰堡设集,拨兵巡防,此番该分外添兵。”素臣问向例派拨兵将数目,天生道:“向例派一员守备,两员百户,四十名兵。”素臣道:“仍照向例数目,却总拣老弱的去,只说精壮都拨到天津去就是了。”天生会意,依言去派拨。里边设席款待翠云、碧云。次日,请见素臣,递上四匹绸缎,八色绣成的领袖、膝衣、瓶口等物,是红瑶带来,与璇姑上寿的。素臣急命阿锦收过,嘱咐翠云姐妹休要提起。就领上神楼,令其四面望。碧云道:“那一带松岭边,东一簇,西一簇的人,指手划脚,是个奸细模样。”
翠云道:“后边这关口,也有些人在那里指划,面目也是凶恶。”素臣道:“二位须不时上来察看,明日夜间月起,上来一次,后日就要常川探视,午后报我知道。”复指点着:“这是万松岭,这是外关、内关;这是太平仓,这是龙脊关,都是紧要去处。”嘱咐过下楼。外护汛报来:“登、莱等处及青霞等岛,有秧歌、高跷、傀儡、像声、走索卖诸般撮弄之人进岛。素臣问:“有无安顿处所?”天生道:“本岛有四堡,东丰、解、西乐、南和、北须,俱有土城空房,专备洋商互市,屯札别岛贡献聘问使臣之处。”素臣即令屯于西乐堡,也拨老弱兵弁,前去防守。是日,发了令箭,差心腹将去青霞岛调兵。两封密札,令照面上所开处所,次等开拆。密令心腹兵目,预备松指、麻绳、救火钩镰、水衣、水盔等物。大张晓谕:二十四日申时,奠雁迎鸾;酉时,结亲,升殿受贺;戌时,赐宴成婚;诸色执事人等,届期预备,毋得违错!二十三日,新人船到。素臣派十员将弁,二百名老弱兵丁,披红簪花,押着酒席犒赏,粗细乐人,前去接待。夜间就提铃唱号,用心防守。并传西乐堡内戏耍诸技,去船边演弄。城内城外,俱张帖告示:二十四日大放花灯,与民同乐,城门上毋得拦阻游人,通宵不禁。素臣、飞霞两乘深帏大桥,直抬落船舱,与飞娘相见。悄悄相见,嘱咐一番,留飞霞在船相伴。请有信、以神过船,嘱令如此如此,即上轿而回。一路见灯棚俱已搭齐,殿门外灯楼高耸,都依着素臣,式样轻巧悬空。观看的男妇,挨肩擦背,有些不尴尬的人在内,窥探耳语。定更以后,素臣约同天生、如包,带着奚囊、锦囊易服私行,在城内各处走转,绝无奸细踪迹。天生疑惑:“莫非白埋了窝弓?”素臣道:“他们都定在明日闹中取事,又因告示通宵不禁,今日都在船在寓,安睡一夜,次日饱餐战饭,入城行事的了。”因叫人把预备水衣、水盔、钩镰等物,都运送预定下的一所空房之内,派两员将弁,一百水军,只听得百子花爆声绝,便如此如此。令天生、如包、立娘、奚囊、锦囊夫妇及飞霞带来侍女,俱早去睡觉,翠云、碧云轮替安歇,准备明日厮杀。令石氏督率派进来做工的诸色岛妇,作房内将弁兵目,率领诸色岛民,料理明日酒筵犒赏诸事,却是一夜不睡。素臣在房假寐,四更以后,叩门声急,忙开进来,却是翠云,说道:“方才上楼望,见东城外一座破落大寺,屋脊上有人行动,仔细察看,竟是大姑娘身量,戴着铜面,提着两个人头,挂在鸱吻之上,如飞而去,不知何故。”
素臣令其回房安息,即出殿越城,奔至大寺,看那鸱吻之上,果有物挂着。先寻到正殿,上楼,见血泊里有两个没头死尸,一堆衣服,抖出四把刀剑,两个缠袋,收在腰内;把衣服展抹血污,裹着两尸连刀剑。从楼窗内撺落下地,复盘上楼檐,在屋脊上,取下首级,找着死尸,一齐放在土墙脚边。收起刀剑,跳将出去,推倒土墙,压盖好了,越城而回。在灯下解出缠袋看时,各有一个银包,包着数十两银子。两个药包,一包是补天丸,一包像刀疮药末。有一个夹袋内,夹着一张谕帖,上写:谕副总兵官元吉,限二十四日申时,万松岭取齐,酉时,听有暗号,攻破神尾关,接应游击元虚,同至后仪门,放火烧宫,候百灵澳令箭施行。又一个夹袋内谕帖:谕提点聂元,限二十四日酉初,大安门取齐,听有暗号,至大丰仓放火,会同正灵官潘一性,截杀救火兵将,赴无碍真人行营缴令。素臣收拾过缠袋刀剑等物,开门唤起天生,问:“百灵澳是何地方?离岛若干里数?”天生道:“百灵澳是巨石岛汛地,离外护八十里。”素臣复问离巨石岛里数。天生道:“离巨石岛只三十里。”素臣甚喜。天已大明,外边报:新人船上,一夜平安。素臣令人送茶,送点,送应用各物,俱要簪花披红,宽袍大袖,欢天喜地,违者捆打。日中无事,唤秧歌、高跷等人,在船边歌唱跳耍。一面同天生坐后殿发令。一令心腹将陶忠:赴外护汛督率本汛守备,约束弁兵,把守险要,酉、戌之时,望城内火起,将岛边一切船只,收入各港,舵工水手,有不从者,即行剿杀,不许一船逃脱,所得贼船一切军资,俱登簿报解,专听连珠信炮,俟城内贼人败出,截住厮杀,至期另候调遣。一令心腹将李义:督率南和、北顺两汛守备,齐集汛兵,酉时取齐外护,协同陶忠,收拾贼船入港,截杀城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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