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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臧霸,臧霸吃了一惊,忙引着心腹家将连夜溜出城去。陈矫追赶不上,开城降了许褚。这边孙观见许褚军屡战屡胜,终于下定决心投降曹丕,跟着引军北上,同许褚军合兵一处,奋力痛打臧霸这只落水狗。臧霸方到南皮,还来不及收拢败兵,孙观便引军赶上,两军相交,臧霸又败,引着数十骑逃往平原,打算回到青州重整兵马再决胜负。孙观知他心意,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引军衔尾直追,追到鬲县,终于追上。臧霸见敌军势大,便凭城坚守,孙观一面筑起长围,将城池团团围住,一面分遣众将略定青州辖下各处郡县。这些郡守县令都是属墙头草的,见哪边风大就往哪边靠,眼见着孙观一路高歌猛进,节节胜利,风头正盛,不靠他靠谁?大军一到,便即投降,旬日间青州所属各郡县重新归属曹丕。世事如浮云,变幻莫测,有时眼见形势一片大好,可转瞬之间便江河日下,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一点在当今的股市上体现的犹为明显,有的人一夜之间成了亿万富翁,有的人一夜之间输光老本,激动的从数十屋高楼上涌身跳下,摔成肉泥一堆。“是非成败转头空”罗贯中笔下的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臧霸屡战屡败,青州得而复失,这一切的一切曹植躲在深宫中不闻外事,竟是毫不知情。当然他偶而也向丁仪、丁廙二人问起外间的情况。二人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编起瞎话来自然是一套一套的。随便胡说八道一番,曹植信以为真,还以为形势一片大好,曹丕转眼便要灭亡,便不以为意。他从邺城逃出时惊魂几绝,再加上前些日子终日苦思如何扭转乾坤,头昏脑涨,这诗自是许多没作了。一日不作诗对他来说就和韦公小宝一日不赌钱,一日不骗人一般,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此时悬在他心头的大石陡然间被放下了,便又开始故态复萌,整日价和丁仪兄弟二人饮酒作诗,终日烂醉如泥,不上朝的记录也被他一再刷新。这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便起了个大早,来到了阔别以久朝堂,坐在龙椅上向下望去,只见朝堂上只有荀攸、蒋济、刘晔等廖廖数人,其他人都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不禁大为纳闷,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荀攸原本打算大骂曹植一顿,可到了如今,他也没这个心情了,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刘晔怒气勃勃的道:“皇上还有脸问。微臣想请问皇上,皇上有几天没上早朝了?”
曹植脸上一红,道:“这个……这个……朕最近有些不舒服……这个……”
蒋济道:“大魏江山已岌岌可危了,皇上若是今天仍不上朝,明日微臣也不来了。”
曹植一脸惊愕,道:“大魏江山岌岌可危?子通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荀攸道:“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不争的事实。没来的这些人有的心灰意冷,已另投明主,有的见皇上老不上朝,便不再朝堂上空等了。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了,皇上。”
曹植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声嘀咕道:“朕就知道,一上朝你们就要和朕说这些陈词滥调。朕不就喜欢饮酒赋诗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今天这一出八成是你们为劝我别再饮酒,故意作给我看的。”向站在身旁的近侍使了个眼色,那近侍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
正说到此,忽见一名近侍匆匆进殿,道:“南魏使臣满宠前来同皇上议和,现在宫门外等候皇上召见。”
曹植挥了挥手,道:“我军已兵临城下,邺城转眼便破。子恒这时才想着来觏和,怕是有些晚了吧。不见!”
荀攸心中一凛,寻思:“子恒这手大是高明,不知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蒋济道:“启禀皇上,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局面了。臧将军屡战屡败,被曹休围于鬲县,河间以南各郡县得而复失,如今都已属了子恒……”
曹植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大变,道:“这怎么可能!朕可是听说臧将军节节胜利,频频告捷,如今已杀到阳平亭,离邺城不过数十里……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的一定不是真的。”世人都喜欢听好话,曹植自然也不例外。他明知蒋济不会撒谎,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心里还是不希望这是真的。
刘晔道:“所谓臧将军大胜的消息,皇上可是从丁仪、丁廙那里听来?”
曹植点点头,道:“嗯,他们和朕亲如手足,一定不会骗朕的,一定不会。”
蒋济道:“皇上同子恒乃是骨肉同胞,一言不和,尚且操戈相向。更何况丁仪、丁廙二人,不过是异姓之人,和皇上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皇上却对他们言听计从,何其愚也!”
曹植怔了一怔,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荀攸轻击两掌,站在殿外侍候的近侍走进殿来行礼,荀攸道:“去把前线的战报取来给皇上过目。”
那近侍双手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书,恭敬呈上。曹植见战报竟如此之多,大失惊色,取过一份来一看,登时面如死灰,呆若木鸡,愣了好一会,又取过一份看罢,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他不死心,接连看了十数份,颓然坐倒,反反复复只是一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荀攸道:“对皇上来说也就十数日不上朝,可外间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人君者为何要日日上朝理政,皇上现在应该知道了吧。之前我们劝皇上少饮些酒,皇上总认为是老生常谈,杞人忧天,现在呢?”
曹植呆呆在坐在龙椅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荀攸叹了口气,道:“伯宁已在宫门等很久了,若是激怒了他,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这人到底见是不见,还请皇上早拿主意。”
曹植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见见了。”
过不多时,满宠进殿,行礼已毕,道:“微臣已在蓟县苦候数日,看来想见皇上一面,还真的很不容易。”
曹植羞惭满面,道:“这个……这个……子恒派你来有何话说?”
满宠呈上国书,跟着舌灿莲花,表明曹丕求和诚意。刘晔道:“如今子恒形势大好,为何反来求和。凡事不近人情,必有诡计,难道是有何图谋?”
满宠道:“皇上与我主本是至亲兄弟,只因听信小人言语,这才兴师作乱。我主起兵应战,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偶然大胜,已足以惩戒皇上无故兴师之罪。又岂能斩尽杀绝,将自家兄弟逼上死路?我主此举,实是为了两国百姓及骨肉亲情着想,务请勿却为幸。”
曹植心道:“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挥了挥手,道:“伯宁远来劳苦,且先下去休息片刻,容朕君臣商议之后,再作决定。”
满宠微微一笑,行礼辞出。曹植问荀攸道:“你怎么看。”
荀攸道:“不管子恒求和是否出自真心,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都不好拒绝。”
刘晔向蒋济望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曹植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荀攸摇了摇头,道:“子文攻打易京已久,劳而无功,兵士已十分疲劳,不堪再战。不若乘这个机会息兵安民,休养生息,待时而举。”
曹植道:“辛佐治呢?去把他请来,朕想听听他的意见。”
蒋济道:“启禀皇上,佐治对皇上已是大失所望,上表辞官,跑到长安投了刘备。”
曹植脸色一变,呆了半响,叹了口气,道:“有请伯宁上殿。”
满宠在殿上和曹植反复商议和议条款。曹植见事态对自己不利,有心退让,以求喘息。满宠怕事有中变,也不为己甚,但条约文字严谨,不容半点含糊,双方反复商议,直到初更时分,方才商议停当。曹植设宴款待满宠,酒宴一罢,曹植转入宫中,令人叫丁仪、丁廙二人叫来,臭骂一顿。二人见曹植去上早朝,便知大事不妙,忙在家商议应对之策。此时他们早已试演几次,对各种可能都预拟了应变措施,当真的胸有成竹。一听曹植大骂,登时跪倒在地,说他们也是误信人言,这才认为形势大好,不以为意。跟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曹植饶了他们的狗命。曹植这几日僻处宫中,对外间之事一无所知,只道是他们也是听了他人言语,以讹传讹,这才说前方大胜的。听他们说得可怜,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登时软了,挥手令他们起来。丁仪、丁廙二人却不起身像头狗一样的趴在曹植脚边,不住摇尾乞怜。曹丕经不住他们软磨硬耗,花言巧语,终于信了他们的鬼话,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过,丁仪、丁廙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曹植道:“今番损兵折将、山河破碎都是朕好饮误事之故,朕心里好生惭愧。从今日起朕打算不再饮酒了,你们两个也少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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