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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从控制不住地颤抖,呼吸急促到跟不上,心跳得要跃出胸腔,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无边无际的黑,眼睁得再大也瞧不见一丝的亮,大口喘息着,唯一能动的左手很用力很用力地伸出去——
脖颈处一阵啃噬的微疼,指尖感觉到凉意——
地上的宿柳还清醒着,吃力地斜眼看过去,眼见那两人纠缠着,心里气得要吐血。白费了差不多一年的工夫,甚至不惜跑到京城去,到头来全是为他人作嫁衣,白便宜了这平凡丫头,自己连边也没摸到——瞳孔惊骇地放大,她眼花了吗?这丫头——那个动作——
砰。
很闷的一声响。
烛光急促闪烁跳动,那一声响过后,再没任何动静。所有的挣扎都静止,交错的喘息全停滞,寂静得有如一切都消失。“……”说不出话,麻药的效用已经全部发挥。
咚、咚、咚——
单调的心跳声在耳边响着,拼尽了全身力气,还是连根手指都不能移动。好恐怖,床帷里半点动静也没有,再这样静下去她要疯了——
到她觉得心跳声已经大如擂鼓的时候,相从终于动了。
殷采衣的身躯被掀开来,然后相从坐了起来,手里抱着刚才行凶的瓷枕。
宿柳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色,只瞥见——瓷枕一个角上的血迹。
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当真下得了手!那明明也是她喜欢的人啊!
相从的脚着了地,并拢到一起。双臂环抱住那个瓷枕,单薄的肩膀显出来。她怔了一刻,头慢慢低下去,脸埋进臂中,额头抵在瓷枕上,然后维持着那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再没了动静。
又是寂静如死。
“……”宿柳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那丫头,是在——哭吧?看不见表情,听不见声音,只是直觉地这么以为。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殷采衣多年闯荡,身边从来不跟什么人伺候。而这毫无根由冒出来的丫头,分明也是怀着和她们一样的心思,好容易撞上这千载良机,竟然不要,还舍得把人砸昏过去,然后自己还委屈得缩在那里哭,给天下的姐妹们知道,只怕要生生剁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丫头,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在心底叹了口气,但是为什么,看她现在这样子,她反而会觉得这臭丫头可怜呢?
狠起来命都不要,哭起来却缩成一团一点声音都不会出的小丫头——殷采衣这祸水,究竟是怎么把人欺负成这样的啊。
模糊地叹了口气,她渐渐困倦,睡了过去。
翌日。
最先醒过来的是殷采衣,他揉了揉眼,摸着后脑哀哀叫:“好痛。”
相从在床边坐了一夜,身旁一有动静,差不多同时醒过来,回道:“你撞到墙了。”
“啊?”呆了一下,他怀疑地再摸摸,“会撞出血?我好像摸到个刚结的小疤。”
宿柳从地上悠悠转醒,麻药早在睡梦中解了,她没好气地起身道:“有什么出奇,一个小疤也嚷嚷。”
殷采衣又呆了一下,“柳儿,你怎么睡在地上?”
“要你管?”娇哼一声,她捶着酸痛的柳腰,“这是我的房间,我爱睡在哪里就睡哪,今晚我还要睡在屋顶上。你管得着吗?”
殷采衣被堵得干咳:“我管不着。”小声嘀咕,“美人的起床气都这么大吗?”
“免了免了,以后殷大公子这些好听话都说给别人听吧,别来哄我玩了。”宿柳挥挥手,“我也老实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我根本没去查,昨晚的话是随便瞎扯的。我又不是疯了,巴巴地赶千里去查情敌的下落。”
殷采衣垂下了眼睫,轻笑,“你吓死我了。”
宿柳忙别过眼去,昨晚的情景宛然再现,心中一痛。
她叉腰,“还呆着做什么?本姑娘要梳妆了,闲杂人等闪避。”再多看他两眼,实在说不准会不会反悔。
“如此——”殷采衣起身,含笑抱拳,“我们就告辞了。柳儿日后如有什么差遣,只管送信到我坊里,但能效劳,绝不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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