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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闻言心口一松,油生感激。
屋中人俱都退下,偌大的室内便只剩下一卧一站两个人,艾薇看出他眼中迟疑,淡然道:“你是大夫,我是病人,仅此而已。”
艾薇抬手解开衣结,宽衣褪衫,任衣衫层层落下,一抹愧色掠过墨濯尘眼中,他稳了下神,从一旁药箱里取出银针龙芽草来,就着烛火一并烧灼过,将龙芽草放至熏炉中,这才转回至榻前。
那股痛又突袭而来,腹部猛地抽搐,竟象比前些日子都来得剧烈,艾薇死死咬牙,忍过一波波痉挛一般的疼痛。
墨濯尘小心褪去她最里层亵衣,亵裤,只见那彭隆的腹部偶有微颤,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已密了一层细汗,他触及腹部轻言道:“不能太过紧绷,需使之弛缓,才利安胎。”过会待觉他指下肚腹略有放松,立无迟疑,即迅下针。
待那柱香几已燃尽,墨濯尘才施针完毕,收起银针,为她拢好衣衫,另行取帕替艾薇拭去冷汗,她的脸过于苍白了,从前那样滔滔不绝长篇阔论的神气,咄咄逼人的明艳,仿佛都化成了一种无助,可纵然这样,她的美丽依然不减。
他低声道:“这熏香由龙芽草加艾叶而成,嗅之可振心脉,亦能平缓腹中挛痛,对胎儿并无害处,平日你可放心燃用。”
片刻腹中疼痛渐渐缓和下来,腰坠感也减弱不少,艾薇只觉月余不曾如此舒缓,她抬眼望见墨濯尘一双关切担忧的黑眸,勉力一笑,弱声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先生。”
“你无需谢我,”墨濯尘语气又复冷淡,“我恰懂医术,而他答应赠银捐办两所药堂,各取所需,仅此而已。”冷冷的将她前言,扔回给她,可他又何需对她解释?
胤禵徘徊在外,气闷难压,艾薇的曼妙玉体,他还未曾得以一见,如今倒叫个臭大夫给瞧了去,他倒不怕他长得俊俏,这世上除了四哥,没人能跟他抢。只是可恨这墨濯尘还嫌他在一旁妨碍施治,把他给赶了出来。若不是为着艾薇,他早将这墨濯尘给千刀万刮了。
墨濯尘提匣刚步出室外,就见胤禵冷着张脸,立在柱下,见他出来,冷哼一声,摔袖步入。
艾薇听见声响,抬头就见胤禵黑着脸站在榻前,她知他心下计较,一时难言。
胤禵盯她看了半晌,她面色似复有血色,略放下心,瞧她倒依旧是平静自若,自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胤禵挨着榻坐下,只恨不能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住,他抿着唇,眼眸中满是怒气和妒意。
艾薇看着他默然片刻,忽然就笑了,她眉色间本含着股忧郁,这样轻笑时,秀眉轻轻一挑,星目微闪,别有一种调皮的味道。
胤禵看着那抹浅笑如痴了一般,他那些怒气、愤恨早不知抛哪去了,心底软软的,只觉得这一生能如此相伴,看她一朵微笑也足矣,凝视许久,低低道:“薇薇,记得十岁那年与皇阿玛同去秋狝,二哥讪笑我还略显稚弱的身子,说我怕是连张弓也拉不满,如何能跟着他们同去猎熊,我心下又窘又气,只是不服,趁人不备,一人一骑入了林中。瞧着那广袤密林,心中豪气顿生,真是有着说不出的快意与酣畅。待我一番辛苦,总算踌躇志得,欲回转时,竟迷了方向,找不着来时的路,我兜兜转转,天渐渐黑了下来,林中满是各种奇怪声响,夹杂有野兽嗥叫之声,不由得令人寒毛直竖,我大声呼叫,远远传来,回音不绝,却只是自己的回声,顿时惊恐万分,心想怕是要死在那里了。绝望之时,猛然想起皇阿玛说的,胤禵啊,人总难免会遇绝境,好象是再过不去了,那时,你要对自己说,我只让害怕占据、控制我五下,然后就不能叫害怕再控制自己,而需另想他法了。我深深吸了口气,默数五下,环顾四周,拣了棵高树爬上,静下心来,隐隐听见南方有潺潺流水之声,我下了树,朝着南方走去,果遇溪涧,顺着溪涧流向,一路往下走去,终遇到带着侍卫寻找而来的皇阿玛。”胤禵闭上了眼,那一刻徒见皇阿玛惊喜而泣翩然浮现。
“薇薇,日后若再有任何困苦,惊难,便在心中默数五下,害怕过后,我们一同想法,定没有过不去的。”
艾薇只觉一股感动之情由心底汩汩流淌而出,心田淡淡柔软,不禁颔首微笑,才一抬眉,愣了一下,便见着胤禵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灼热而隐隐略带侵略的气息回绕在她耳畔。
胤禵凑近了,鼻中闻到一股淡淡幽香,虽混着药气,仍是难掩,一时昏了头戏言道:“怎么?感动了?要不要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可心下实为紧张,满面尽挂戏谑神情。
艾薇哭笑不得,犹豫了下,终说出口,“胤禵,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一直很想有个哥哥,”
胤禵脸颊刹时变得苍白,手压着榻沿吱吱做响,用力得指关节节泛青,粗气横声打断,“我不要妹妹。”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躁气,半响才闷声说:“你还真是会扫人兴。”
“好了,算我自作多情,自讨没趣。”胤禵自嘲的一笑,屋内气氛随着他神情的故作轻松而缓和下来,几让人怀疑刚刚那一刻的僵滞竟是错觉。
耳闻有人在门外出声请示,胤禵欲掩尴尬,索性亲上前去启帘,见是蝶衣送来他吩咐置办的衾枕,他顺手取过,走至榻边。
艾薇见那枕长恰及榻宽,中间下陷,两边渐凸,触手柔软。
胤禵扶起她身,将枕搁至她腰下,复让她躺下试试,他见她肚腹日益隆起,似因过重,她侧眠时手总欲托住腹。
艾薇素面朝里躺着,衾枕大小软硬俱都贴服。
胤禵有着张同胤禛一样轮廓深刻的脸,原英气勃勃,现也苍白而消瘦,他眼底有深情,也有压抑,他虽不该救了她却又将她强囚于此,可除此之外,再无半点不是,一片痴情,也甚可怜,艾薇的心惶惶不安,实是有些怕了这样认真的他,其实他们兄弟便连个性上也有许多细微之处是很相象,她一思及胤禛,那颗沉沉跳动的心又刺刺地痛,“胤…禵,你不要对我这样好。”
身后许久无言,半晌,胤禵剑眉一凝,俊美的脸上只余苦涩,涩涩道:“我又没要你对我好,你也不要管我对谁好。”
运针如风,上元节至
艾薇的待产日恰是正月里,现才深秋,胤禵已早早安妥了稳婆、乳娘入府,一切物什准备贴善得让初来乍到的老婆子们以为艾薇这位“夫人”是十四贝勒府里的如夫人,日子久了,才在婢女们那听到一两丝风声,原是外头进府还没扶正的,惧于十四阿哥的权势,各人是鄙夷羡慕皆藏于心。
“贝勒爷,求您饶了奴婢吧,再不敢了……”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艾薇闻声不忍,依靠着榻栏,勉坐起身,唤蝶衣去打开了门,便隐见一婢女跪地用力磕头,血磕在那青石上,渐成朱黑一片,周遭人都低着头,无人敢出言相劝。
胤禵冷眼横了蝶衣一下,转身入屋挡住艾薇视线道:“你好好躺着,别理这些,多嘴的毛病,第一次有人会犯,第二次就没人再敢了。”
艾薇身上起了层疙瘩,原来是有人碎嘴,刚好倒霉地被他逮到。
“夫人,求求您了求求贝勒爷啊……”那婢女一见着她,哭得越发凄惨。
“拖下去。”胤禵不耐道。
“慢,”艾薇急呼出口,“胤…禵,我并非要管闲事,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回头你就让人抽她几下,也就是了。”她斟酌着字眼,转念又捂住了腹部,秀眉颦起,果引得胤禵注意了过来。
胤禵一握她手又冰又凉,心下一骇,忙道:“你怎么了,是又痛了?今早那墨濯尘会来,你暂且忍一忍。”他暗悔刚才不该在门外当场就发作,怕是吓着她了吧,略收敛起心里的火气,跑出屋去向外张望,瞥见那依旧跪着低泣的婢女,一脚踹了过去,“今后要有谁再敢碎言一句,决无第二次机会了,滚。”
胤禵远远瞧见墨濯尘稳步走来,身姿挺拔,衣袂飘飘,颇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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