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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原来李雪柏先生在这幅画里寄托了这样多的深意深情。今天,磨子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已经基本上退出了历史舞台,许多磨子的命运往往是东一块西一块被拆散了,已经不再是磨子,而是被当成一块普通的并且是多余的石头搁置在路边,或者被利用为一个简易的水码头,乃至于被丢弃在猪圈里,可是它们确实曾经在我们的生活中担任过重要的角色,没有磨子,我们怎能把粮食变成可以吃的面粉、把黄豆变成豆浆呢?没有磨子,就跟没有独轮车一样(镜头掠过第17页),苏中大地上的老百姓怎样支援黄桥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呢?所以,画家笔下的磨子(镜头回到封套上),就不是生活中一个普通的磨子了,它成了艺术表现的对象,成了艺术家深情深意的载体,我们看到画,就会联想到很多很多。李先生,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吗?
李先生:可以。
主持人:我们发现,在李雪柏先生的画集里,无独有偶,出现了不止一个磨子,看,这里还有一个(《画集》第5页),画得多么具体,连同画中环境的渲染交代,带给我们一片浓郁的生活气息。看这幅画(第7页),上面虽然没有出现磨子,却有一个竹扁,里面晒着的,正是磨出的粮食做成的饼,我们都好像闻得到饼儿的香味了。看,这里还画有一副较小的磨子(第37页),放置在屋檐下,搁在厚实的木凳上,随时可用,是农家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具。这副磨子,成了整个画面的中心,使画面气韵生动,一股生活的温馨向我们迎面扑来。李先生,你的画集里画了这样好几个磨子,你自己知道吗?
李先生:自己倒好像没有注意到。
主持人:李先生的回答真是太有意思了,但李先生画了这样好几个磨子,并不是重复,而是多侧面多角度多层次的表现。可见艺术创作是一种很复杂的现象,但无论多么复杂,总之是与艺术家本人的生活底蕴和思想情感有着密切的关系。让我们顺着李先生在画集中表现出来的思路,再作一番搜寻。看,安排在第1页的这幅静物写生画,描绘的中心应该说是这些收获下来的饱满的玉米,而这些玉米作为粮食,它们的必然去向,是准备着有一天要送到磨子里去磨成玉米面的;再看,它们在田地里蓬勃生长时的情况,也同样来到了画家的笔下,并且占满了两个画页(第13页)。请问李先生,你为什么对玉米这样一往情深呢?
李先生:我在泰州城里做教育工作一辈子,但我的老家是在泰兴乡下,玉米是我们老家的主要粮食作物,我是喝老家的玉米粥吃老家的玉米饼长大的,小时候把玉米秸子当作甘蔗吃。现在老家那里的食品结构也许有所改变,但玉米仍然是主要的粮食作物之一。
主持人:现在你老家的孩子还会把玉米秸子当甘蔗吃吗?
李先生:现在甘蔗多了,乡下孩子也许基本上不会啃玉米秸子了,但玉米秸子其实是很好吃的,它的汁水很甜,有一股清香。
主持人:啊,真是太有意思了。(镜头回到第1页上),过去人们都称玉米是“粗粮”,现在人们对玉米的认识又进了一步,把它作为保健食品了,还有这南瓜,也成了保健食品,过去却是人们的“副食品”。但李先生画玉米,还有这南瓜,当然不是在保健的意义上,而是在历史的文化的意义上,我说得对吗?
李先生回答:对,我是想表现历史和过去的生活,寄托对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的感激和热爱;家乡地域风情在我的心中,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了审美积淀,我感到它是我们苏中地域文化基础性的一部分,这一切激发着我的创作欲望,我的尝试仅仅是个起步,做得还很不够。
主持人:李先生的回答令我们感动和深思。我们再看这里(第24页),这里画的不是磨坊里用的风车吗?李先生,你能给我们介绍这种风车的用处吗?
李先生对磨坊里的风车作解答。
主持人:在李先生的水彩画创作里,这种对磨子、对玉米、对磨坊风车的选取和表现(画面依次掠过5页37页的磨子,13页的玉米,24页的磨坊风车),再加上独轮车、老水牛(17页,44页,15页),实际上形成了一种系列,这并非出于偶然。内在的生活、历史和文化的根源,化为艺术家的个人情结,给他的创作以激情和诗意的引导。李先生把他的这本画集命名为“吴陵乡风”,是很确切的。我们仿佛听到了并不遥远的磨子声(镜头对着封面的磨子),看到了玉米的青纱帐(13页),苏中地域风情的多种画面在李先生的彩笔下向我们一一展示(镜头依次掠过3页,7页,29页,9页,12页,23页,26页,42页,39页)。如果把这本画集比作是一首婉转悠扬的乐曲,这幅题名为“快乐童年在老家”的画(43页),就是这首乐曲的高潮。这幅画色彩浓郁,水墨淋漓,表现细腻,跟青纱帐的玉米(闪回13页)一样,占满两个画页,(再闪回43页),可见画家本人对这幅画十分重视。李先生,你为什么把这幅画题名为“快乐童年在老家”呢?
李先生(谈这幅画的创作和自己对这幅画的喜爱)
主持人:我们知道,作为从事教育工作四十年的美术老师,李先生在泰州师范、泰州二中工作过,人到中年以后,他却把自己的落脚点转移到了少儿教育上(镜头闪回少年宫教学场面),头发由黑变白,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下来了,在他退休之后,又被返聘,至今就要七十岁的人了,依然在少年宫执教并且担任负责人。李先生,你这样热爱少儿美术教育,你的画集的高潮之作又恰恰题名为“快乐童年在老家”,这二者之间大约是有联系的吧?
李先生谈对少儿美术教育重要性的看法,谈童年对于人生的重要,而“吴陵乡风”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自己的童年印象的回忆和描写,在“快乐童年在老家”这幅画里,确实凝聚和寄托着自己心中很多的东西。
主持人:李先生的话真诚感人,并且对我们很有启发。李先生平时总是很谦虚地说自己不是画家,而只是一名美术教师。但李先生积四十年教学和创作的经验,在水彩画上的造诣也是得到社会承认的,南京艺术学院的博士生导师周积寅先生在为画集作的《序》中说(镜头对准《序》),“李雪柏君不仅是一位杰出的美术教育家,而且是一位成就卓著的水彩画家”。
李先生:不敢当,不敢当。这两个“家”,都不敢当,我能算得上一个及格的教师,就很满足了。我快七十岁的人,至今心中最不忘和最感谢的,就是我的老师吕凤子先生,我青少年时期在他办的“正则艺专”学习,影响了我的一生。
主持人:请问李先生,你说的“正则艺专”,“正则”就是这两个字吗?(镜头对着画集里的画家照片,然后定格在“正则”二字上)。
李先生:是的。
主持人:这两个字看上去很好理解,组成这样一个词是什么含义?
李先生:古代的人往往有不止一个名字,战国时代大诗人屈原的《离骚》里说“名余曰正则兮”,是说他还有“正则”这个名字。“正则”,就是公正的法则、正直无私的原则。吕凤子先生取“正则”二字作为他创办的美术专科学校的校名,也就是开宗明义宣布这个学校的教育方向和对于学生的要求。如果把“正则”的“则”当名词,“正则”就是很正的原则,如果把“则”字当动词,“正则”就是要向最正的方向培养和努力。我理解,这包括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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