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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的坚强,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强有力支撑,是一种赖以生存的果敢与勇气。若我们始终能保持稀松平常的眼光去看待坚强,坚强,其实也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状态。
在这个过程中,我又开始回想起这些年跟妈妈、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这其中有泪水、也有微笑,有心酸、也有快乐,当然更多地是一种来自内心向阳的温暖与感动。
过着最平淡的生活,母爱却渗透在生活的每一点一滴里。这些年,妈妈在我心里,就是一座山,“万事不怕,有妈就行。”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妈妈发病前独自从乡下来看我的那个傍晚,冷风天,她站在楼道里等我。妈妈见到我,笑着说想我了。那是她第一次一个人来城市看我,只匆匆地住了两天,离开的时候,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儿子,妈妈有点急事回家去了,过一个星期再来看你。房子打扫干净了,衣服洗完晾在阳台了,我还给你炒了两个菜搁冰箱了,你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工作很辛苦,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光吃泡面,要吃有营养的。这2000块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再跟妈妈讲。”
不曾想,这竟然成了妈妈这辈子安康时候最后一次对我的关怀了。然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悲伤可以不轻易让人悲伤;有一种心痛可以轻易不让人心痛,但是当它们来的时候却可以摧枯拉朽,它们出没在夜里,混迹于灵魂中,迫使我不敢回头看。
如果要我念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药师灌顶真言》,即可换回妈妈的健康;如果要拿我一年十年廿年生命的光yīn,即可换得时光的倒流。我也甘心情愿跟命运捺指纹,承担所有。
我写这本书。是为了鼓励。
鼓励我,鼓励妈妈,以及在路上前行的赤子。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需要一句——
加油,妈妈。
2013年11月长沙
1.手术
生命中充满痛苦,
但它同时也充满了很多奇迹,
像蓝天、阳光、婴儿的眼。
2012年11月10rì,夜第1天
沉重的手术室大门“砰”地一声,我们和妈妈就这样被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爸爸、哥哥、嫂子以及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排椅上面等待,一声不出。爸爸大口大口地吸烟,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忧郁与惶恐,此刻,数十载的阅历也没能帮他表现得释然与淡定。嫂子依偎在哥哥身边,神情是少见的凝重。巨大的被抽空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就像一副虚空的皮囊,却还得忍受孤立无援的痛铺天盖地地向我袭过来。
妈妈由于高血压引发脑出血(左侧基底节区并破入脑室,深度昏迷,四肢软瘫)被推进手术室已经近三个小时了,我们的心从知道要实施开颅血肿清除手术的那一刻开始,一直悬到现在,时间变得如此的漫长。手术室外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恐惧、惊慌、惆怅、无奈,各种纠结的心情,一直笼罩在我们周遭,等待是如此地让人备受煎熬。手术啊,快点结束吧!少让我的亲人们遭受苦痛。
哥哥宽慰爸爸:“爸爸,放心吧,是请的最好的主刀医生,妈妈不会有事的。”爸爸长吁一口气,笃定地说:“嗯,肯定会好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里传来脚步声,全家人拥了过去,从里面走出来的只是一个女护士,爸爸拦住她,急切地问道:“护士,怎么样了?”护士平静地回答:“病人需要输血,我现在去血库领血。”爸爸赶紧让道,诚心地说:“那就拜托你们了!”护士匆匆离开了。
我们不再说话,一心祈祷手术可以成功,妈妈能够平安。
手术室的那扇门仍然紧闭着,我们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又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爸爸拽住医生的胳膊问:“医生,我爱人情况怎么样了?”面对心急如焚的病患家属,似乎大多数医生永远都是一个见怪不怪的模样,他淡然地说道:“病人的情况比较危险,我们正在尽全力抢救。”爸爸几近恳求道:“医生,求求你们了……”医生转身离去了。全家人的眼圈开始湿润了,爸爸的眸子里流露出无奈而悲伤的神sè,他转而安慰我们:“不要紧张,不过是一个小手术。”
走廊的窗外,黑沉沉的夜,一点点星光也没有,仿佛粘稠的浓墨厚厚地铺满天际。我仿佛看到家门前的河,河面上没有一丝微波,甚至看不到一艘靠岸的船只,整个世界惟有宁静与肃穆,有如死亡般的沉重,漫无止境。然而,就连这片刻的宁静与肃穆,也似乎正被悄无声息地被吞噬、消融。
1983年8月13rì,我因为爱而降临在这个世界,从那一刻开始,成长路途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就被妈妈不索回报的爱充盈着,哭一声惊着娘的梦,咳一声扯着娘的心;摇窝包着娘的命,襁褓裹着娘的心;儿不成年娘不睡呀,哪管它黑夜与天明……
于是,我是妈妈的小孩。
妈妈,我感恩你的爱,你一定要挺过来。
2012年11月11rì,凌晨第2天
手术前,医生就已经向我们告知妈妈的大脑出血量达到了50毫升,情况很危险(临床上一般将脑出血分为五级,妈妈属于IV级,离最危险级别仅一步之遥),她亟需立马接受开颅清除血肿。医生将要对她施行全身麻醉,然后行大骨瓣打开头颅,切开硬脑膜后,清除脑膜下血肿和脑内血肿,彻底止血后缝合硬脑膜,最后逐层缝合手术切口。
等啊,等啊,时间的锐齿能啮尽一切,人们却无法阻止它的肆意。夜sè模糊了天空与大地,我的前面,就像是一片混沌浩渺而忧郁的大海,海浪一个连着一个向岸边涌过来,荡漾起海的愁容。
“脑出血,属于“脑中风”的一种,是中老年高血压患者一种常见的严重脑部并发症,可在短时间内致使患者出现极为严重的症状,甚至短时间内影响患者的呼吸、心跳等基本生理活动,造成患者的死亡……”我索xìng关掉手机网络,完全失去了触碰手机屏幕继续浏览网页的勇气。
我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暗示自己要勇敢,可难的是无从着力。
妈妈,我们都在等你,就像命中注定遇见你。
1984年,正是计划生育政策蓬勃发展的年代,zhèng ;fǔ坚决打击超生偷生,大力提倡少生孩子多种树,少养孩子多养猪,风雨蚕食的土坯墙上用白石灰刷着各式各样张牙舞爪的计划生育标语:“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迟检一天罚款,超生一胎倾家”、“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因此,按照国家政策来讲,我的存在就是不合理,因为我的上面已经有一个哥哥。
但因为妈妈拼死拼活的坚持,我得以灵肉存活,并没有化作血水被冲进化粪池。俗话讲,十月怀胎在娘身,娘奔死来儿奔生。妈妈经常半开玩笑地告诉我,生我太不容易了,为了不被抓去引产,她挺着大肚子东躲xī ;zàng,上过房梁顶,钻过废水井,最后可能躲怕了,以致我在娘胎里猫了12个月愣是没有临盆。妈妈每每提及此事的时候,总不忘补上一句:“儿啊,娘的心血育儿大,儿大不孝枉为人啊!”我善解人意地回答:“妈妈,等你老了,我肯定好好照顾你。”妈妈朝我嗤之以鼻的笑道:“儿啊,等你长大了,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才不信你。”
妈妈和爸爸都出生于50年代中期,他俩时运不济,一出生便赶上三年困难大饥荒,一上学便赶上停课闹革命,一毕业就赶上上山下乡,一工作赶上知青返城,他们什么都没赶上,不得不继续脸朝黄土背朝天。爸爸是村里的唯一一个高中生,被推荐去五七干校学机修,完成学业后在公社开大型拖拉机。妈妈是家中长女,由于家庭成分不好,念完初中后,便被剥夺往上深造的权利,从此承担起家庭主要劳动力的重任,砍柴挑水,育秧插田,不输任何一个男子汉。
1980年,农历庚申猴年,邓小平在全国政协举行的新年茶话会上指出:“80年代是十分重要的年代,我们一定要在这10年中取得显著的成就,以保证在本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那一年对于我们家来说,同样意义非凡,爸爸妈妈经媒人撮合,喜结连理。在那个城市结婚要求4个现代化(电视机、洗衣机、立体声和电冰箱)、农村结婚讲究4大件(自行车、手表、风扇和缝纫机)的年代,妈妈选择嫁给爸爸,理由很简单,她觉得他靠得住,尽管他既无4个现代化,也无4大件。
在他们结婚后的一年,哥哥出生。爸爸开着大型拖拉机去外婆家报喜,中途发生车祸被送进医院,脑袋足足缝了二十多针。还在月子里的妈妈不得不一边照顾襁褓中的哥哥,一边关心卧榻在床的爸爸,钜细靡遗,甚是悉心。尽管有时候爷爷nǎinǎi会过来搭把手,但伺候一大一小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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