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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安寝的时候,但被挟持,性命危在旦夕,裴元歌哪里还有心情睡觉?之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一种态度,表明她没有打算记住马车行走的路途,也没打算铭记这几人的相貌,更没有打算多探知什么秘密,追查这些人的身份之类,她只是个毫无威胁力的弱女子,只想保命而已。
马车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止。
黑衣人看着裴元歌,思索了下,取出一方黑巾,蒙上了裴元歌的眼睛,道:“委屈裴小姐了!”带着她下马,朝着前方走去,似乎停在了一处宅院前。
裴元歌心中稍定,如果这些黑衣人有杀她灭口的打算的话,这会儿就不会取黑巾遮住她的眼睛,不愿被她看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毕竟,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就算被她知道再多秘密又如何?反正都会随着她的死埋葬底下。现在看来,这些黑衣人虽然没想放了他,但暂时也没有杀了她的打算,这样一来就还有机会。
有人抓起门环,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敲了几下,门便“吱呀”一声打开。
裴元歌被人推搡着带了进去,走了约莫一刻钟,周围猛地喧哗起来,有着各种走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匆忙,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紧接着,跟她一道回来的黑衣人似乎有人离开,去打听消息,很快就又回来,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听到挟持她的黑衣人怒声道:“什么?妈的,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紧接着便是一拳狠狠砸在柱子上的声音。然后又怒声道:“把这女人带下去,好好看管,我去看看主人的情况!”
然后,裴元歌就被逮到了一间屋子内,留了一个黑衣人看守她。
解下黑巾,裴元歌环视四周,这世间很简朴的房间,没有任何能够藏身的地方,只有一张桌子,四张长凳,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原本的窗户被死死封住,唯一的出口就是紧锁的门。刚才她已经听到门外有守卫,房内不远处也坐着那个彪形大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保证稍有动静,就能够抢先制住她。
尽管头上还有着那根白玉簪,但眼下的情形,就算迷倒了房内的大汉,依然拿门外的守卫没办法,何况这里应该就是那些黑衣人的大本营,不知道聚集着多少人,她既没有武艺,又不熟悉地形,贸然出去只有送死的份儿!裴元歌心中暗暗焦虑,见那大汉紧盯着她,索性装作疲惫的模样,趴在桌上合眼假寐,脑海中却在思索着整件事情。
最初被劫持的时候,她还曾经怀疑,这会不会又是太后的圈套,估计弄出一些黑衣人劫持她,然后太后再救她施恩,好令她对太后更加死心塌地。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种怀疑,看西华门的架势,宫里应该是真的出现了刺客,太后不会为了演场戏给她便弄出这样大的阵仗。而且,从这些人杀害小林子的手法来看,干脆利落,显然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死士,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入宫行刺?又怎么会挟持她?
他们所说的“主人”指的又是谁呢?
思索中,裴元歌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察觉到他们连同她坐在马车内的异常,说明这些人对宫廷礼仪并不熟悉,或者说,对于大夏的男女之防并不熟悉。不然就算当时没察觉,张统领露出疑惑时,也应该察觉到加以补救,但他们的解释中却没有涉及到这点。
难道说,这些人不是大夏王朝的人?
可是,如果说这些人不是大夏王朝的人,却又有很多事情都说不通。
若是异国的死士刺客,这些人又怎么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地溜进萱晖宫,挟持了她?而且,她记得很清楚,从一开始,那些人就叫她小姐,而非娘娘或者嫔妃,说明这些人知道她不是宫中嫔妃,却依然决定挟持她,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作为人质的价值吗?还有,当太后在外面叫“元歌丫头”时,没有任何人称呼,挟持她的黑衣人却清楚地对紫苑说让“太后”进来,他们怎么知道说话的人是太后?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当时太后被紫苑引进来时,并没有带侍卫,只有几名嬷嬷宫女,连带裴元舞身边的丫鬟,如果她是刺客,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后,身边又只有柔弱的妇孺,为了保险起见,挟持太后才是最好的办法吧?可是,这些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依然是挟持她来威胁太后送他们出宫……
裴元歌越想越觉得困惑难解。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踢开,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黑巾,跟先前那些黑衣人装束相同的人提刀闯了进来,拿刀尖指着裴元歌,嘶哑着声音喊道:“这个女人就是从大夏皇宫带回来的人?殿下亡故了,我要杀了他,为殿下和死在大夏皇宫里的兄弟们报仇!”
说着,举刀朝着裴元歌劈了下来。
114章 心之触动
见他这般衣着,彪形大汉知道这必定是前去皇宫行刺的弟兄,脱身后恚怒难耐前来寻衅,又听到“殿下亡故”之语,心头震骇难言,脑海中几乎空白,好在还记得头领所言,忙上前一步,挡在裴元歌前面,挥剑架住了蒙面人的大刀,劝道:“兄弟冷静些!大统领说了,这个女人留着说不定还有用处,不要违逆了大统领的话!”
话音未落,形势忽然生变。
那黑衣蒙面人的刀锋忽然一转,势如闪电地朝着彪形大汉的脖颈直砍而去,角度刁钻阴损,让人防不胜防。
彪形大汉认定了这是心怀愤懑的自己人,哪里能想到他会突然执刀相向?别说防备,直到利刃划过脖子时仍是一片茫然惊愕,只见刀光一闪,血花四溅,彪形大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萎顿到底,气绝身亡。
片刻之间,异变迭起,裴元歌警戒地盯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双眼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迎上那双潋滟生辉的凤眸,裴元歌的神情忽然一凝,美眸中透出恼怒娇嗔的光彩,跺脚嗔道:“宇泓墨!到这时候你还捉弄我!”话语中虽带恼怒,但见来人是宇泓墨,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却松懈下来,劫后余生,只觉得浑身虚软,脚底一滑,几乎跌倒在地。
宇泓墨吃了一惊,忙上前揽住她的纤腰,扶稳了她的身形,急声道:“没事吧?”
裴元歌摇摇头,娇喘细细,周身都是冷汗。
见她这般,宇泓墨知道这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其他大碍,这才放心,扶着她坐在长凳上,解释道:“不是我存心要吓你,这些死士经过严格训练,十分警觉,稍有异动,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先下挟持你,那样就演变成僵局,反而不容易救你出来。我假装是到皇宫行刺的人,要杀你泄愤,先放松他的警惕,又提及他们殿下亡故,扰乱他的心神,这才能一击得手,让他没有机会挟持你!”
裴元歌横了他一眼,道:“那你杀了他之后,不表明身份,只盯着我做什么?不还是想吓我?”
“好好的吓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我的伪装如何,你能不能认出我来?”宇泓墨瞟了她一眼,想到裴元歌一眼就认出了他,心中深感满意,笑道,“好在那些人没你这样利的眼,不然我也没法一路蒙混过来!怎么样,好些了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裴元歌点点头:“好!”
有裴元歌在,宇泓墨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假装是皇宫的刺客,蒙混出来,一手执刀护身,一手揽着裴元歌的腰,双足轻点,飞身上房顶,借着夜色腾挪纵跃,宛如雄鹰般穿梭在繁杂的庭院之中,连着越过三处庭院,前方忽然出现五名身着青色劲装,青巾蒙面的人,目露精光,神情沉静冷凝。
看到宇泓墨,五人皆尽大喜。
领头的寒麟迎上来,忍不住抱怨道:“这会儿梧桐苑的警戒越发森严了,到处都是值守的护卫,殿下您就不该拖延时——”话音未落,忽然看到宇泓墨怀中的裴元歌,顿时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这会儿他算明白,好好的正要撤离时,九殿下为何突然闪身离开,要他们候在此地了。
宇泓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向另一人问道:“寒铁,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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