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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2页）

黑夜中，受伤的疯牛化身为复仇使者，带着千百年来凝集的血海深仇向我冲来。

这一次，我已经没有时间做任何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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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我的丈夫

我曾经见识过死在水牛角下狮子的惨状，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雷，我的生命也会终止在那个漆黑的夜晚。

在散发着寒气的牛角触到我的一刹那，雷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蹿出，如箭一般冲上来，重重地砸在水牛的身上，硬生生地把小山一般的公牛横着砸出一米多远。就是这一米的距离，留下了我这条惹是生非的性命，只是在腹部的侧面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槽。

连滚带爬回到狮群，几位阿姨都回来了，我瘫在地上，全身无力，抖个不停。雷在我面前咆哮，指责我的肆意妄为，他面目狰狞可怖，脾气狂暴，我垂头丧气，不敢回嘴。

吼了半晌他才怒气渐消，挨着我卧下，轻轻给我舔着伤口。

我这才想起腹部的伤，麻木之后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舔舐的力道不轻不重、速度不快不慢，我依着身边高大结实的雄性身躯，安全又温暖，急跳的心终于渐渐慢了下来。我回过头看着雷，他见我看他，又瞪了我一眼，我忽然想笑，其实细细地看来，雷其实也算得上英俊伟岸，他有强壮健美的身材，浓密美丽的鬃毛，近看他的眼睛黑而温润，不发怒的时候竟有些温柔与稚气，还有那道伤疤，看得久了，也不觉得害怕了。

而且在草原上，伤疤代表荣誉代表沧桑，他还很年轻，我不知道在我们相遇之前他遭遇过什么，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惊天动地、九死一生的。

这是父亲给他的伤疤，父亲用生命考验了新来的守护者。在我们的世界，每一代王者的更替都是这么惊心动魄，每一位国王的宝座都是由老国王的鲜血和生命堆砌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道伤疤，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不禁愣住了。

自从相识以来，我对他还从没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虽然我们做爱，有过共同的孩子，但我们从来不像别的夫妻一样耳鬓厮磨、调情或是偎依取暖，我们之间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相敬如宾吧，这是个好词，但是未免太冷了。

雷也明显一愣，讪讪地不知如何是好，鼻尖湿润，尾巴放平，这是害羞的表现，一个成年雄狮竟然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他恼怒地瞪着我却没有离开，我们都知道，今天，我们真正和解了，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

这一夜，我们在一起。

清晨，七色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看着慵懒地卧在身边冲我微笑的雷，猛地释然。他的到来为我们带来更强大的保护，新鲜的血液和更优良的基因，让家族有更强健的后代和愈加繁荣的前途，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阵痛不已，但最终是受益匪浅的。

父亲，这也是你的意愿吧，

我躺在地上想念着父亲，雷见我醒了却不起来，不明所以地弯下身吻着我的脸，从额头一直吻到腹部的伤口。那里早就不流血了，微微的不适却唤回了我昨晚的记忆，于是，虽然我还躺在原地享受着雷的宠爱，思绪却飘到了那头公牛的身上。

我要它，虽然差点儿死在它的手上，我却还是无法放弃自己的贪念，也许终有一天我会死在自己的执念之下，但在这之前，我还是要猎杀它。

经过一天的追踪，我们终于赶上了水牛群，它们正在进食。粗枝烂叶、枯茎糙根，别的食草动物消化不了的东西它们统统都能嚼到嘴里，这也成就了它们的这副庞大健壮如小山般的身材。

在队伍的正前方，我找到了我的目标，那头强大无比的公牛。

它被我抓伤的那只眼睛陷了下去，流出的液体已经干枯变黑，隐隐带有一丝红肉，看来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可它还是那么雄壮，永远占据着头领的位置，昂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地方，越是看起来不可能打倒的，我越要把它放倒。

我喜欢看着强大的东西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哭泣，而我就是它的主宰，我会微笑地看着它做无谓的挣扎直到毁灭，这种感觉让我兴奋得战栗，值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去追求。

我们采用了最简单最常用的战术，在这种僵持不下的时候，最直接的方法往往是最管用的。

十八、诱惑得与失

家族的所有猎手都倾巢出动，围住了那头公牛。躲闪着利角，不停地攻击它的软弱点，脸、咽喉、腹部、大腿，以及它那只黑色的眼窝，一口咬住，死死不放。

大家一窝蜂地冲上去时，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胜利就要来临了。

努力成果显著，公牛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越流越多，渐渐布满全身，在阳光下像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战衣，公牛疯狂地反击。可是它一旦选择了目标冲上去时，对方就会退后或灵活地闪开，其他围攻者就会趁机攻击，在它的身上又增加几道伤口，迫使它不断放弃攻击转身自保。它的速度明显慢了，那只干枯的黑色眼窝又开始湿润，流出黑红色的液体。

甘美的血腥味刺激得我理智尽失，疯狂不顾一切地正面冲上去一口咬住了它的下颌，用尽全身力气与它对峙，旁边立刻有几个同伴冲过来帮忙，一同咬住它的头部。

它始终不肯妥协，一头公牛与几只狮子死死地僵持着。

没有人来帮它，它的族人全都跑得远远的，没有一个留下。

最后输的竟然是我们，不知哪来的力气，公牛拼死挣脱，趁着我们惊呆的空当冲出了包围。

我深吸了一口气，舔着有些松动的牙床，制止了要追上去的族人，理智慢慢回炉，我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身为族长的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任性一意孤行地让大家去冒险，虽然我已经够任性的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这头公牛是前所未有的神物，我一定要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