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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回老爷,那孙府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相渊咬着牙在屋里左右转着圈子,兜了几圈像是叫梦魇着了一般,猛地张大了嘴,怔了会儿,又颓然瘫坐回椅中。“这可怎么好!惹出大麻烦了!”他口中喃喃,听得下人双腿直打颤。

“……信王爷已有了暗示,得罪不起,而孙府……端王爷竟真的握了我的把柄不成?哎……今番种种就要断送在这上头了……”他心头冒火,手一挥,正碰着那凉透了的茶盏,便一把掼在地上,心头也因这一掼而下了一个决定。他咬着牙根朝玻璃明盏狠瞧了眼,随即奋笔疾书,也不及封印,直接拿了交与下人,“去!速将此信递到信王爷手上!”

“是!”下人见他面色不好,走得飞快。

相渊默默地盯着烛火出了会子神,面色沉郁,便一径儿往女儿房里来。丫鬟们打着帘子请他进去,里边,爱女正绣着一幅“花好月圆”的女红。

相夫人见丈夫进来,便忙笑着站起身来,“老爷,您也来啦?快看看咱们柔儿的女红,这绣得是越发好了……”

相渊只盯着自己女儿,也不理妻子的话,半晌忽然道:“柔儿,咱别嫁孙永航了!天都好男儿有得是,何必非得他一个不识抬举的孙永航?更何况他还有了妻室……”

“爹!”柔姬的手一僵,针扎在葱管似的纤指上,一点殷红的血便冒了出来,看得相渊一阵心疼。

他忙上前拉过细瞧了瞧,连声吩咐下人,“来人!快给小姐拿巾子来!”回头又怪责爱女,“怎么那么不小心!”

“爹……您说的……您刚刚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相渊见着女儿空茫茫一片的眼神,心下不忍,同时亦想起前番她说的话来,心头又疼又怒,只轻骂道:“那孙永航有什么好的!他连他爹的性命都可拿来赌了,还指望他有什么良心!况且,据闻他与他妻子夫妻情深,你硬插进去讨得了好?更别说,他眼下只那一个妻子,又怎么甘愿休妻另娶?任凭他百般好,终究也是人家的丈夫,你硬嫁了他,哪有幸福可言?”

柔姬听得浑身一震,整个人恰似叫人大冷天里猛泼了一盆冰水,只怔怔地,相渊见了自然又是心疼万分,正思索着怎么劝,却听得她幽幽地道了,“爹爹,你说女儿傻也好,呆也好,痴也好,总之女儿心中是只存了他那么一个孙永航了……他娶我也好,不娶也罢,此生此世,我的心总是给了他的……他若不想以我为妻,我只求与他相伴,能得他一眼,我便不做他正室的夫人,妻又如若?妾又如何?哪怕是丫鬟,女儿也甘愿!”她怔怔地说着,眼泪便似帘珠子般坠了下来,一颗不了一颗,直直打在相渊的心头。

相渊听得又是乱又是恼,不禁骂道:“胡说!你堂堂一个尚书千金,多少男子趋之若鹜?你却甘愿去做他孙永航的一个小妾?这传出去,我兵部尚书的脸往哪儿搁?”

“爹!”柔姬哭唤一声,见其父别开了头,也不强驳,只哑着声音道,“爹,女儿累了,您请先回吧……”

“你……”相渊又惊又怒,心中明白这女儿见无转寰,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来。这孩子自小性子又傲又倔,半点不由人劝,此番只怕……他来回狠踱几步,终于怒瞪着她道,“好!你定要嫁他,就是不认我这个做爹爹的了!”

“爹?”柔姬一愣,然听得此中准允之意,眉间回喜,随即哭着一跪,“女儿不肖!”

话说到这份上,相渊也实在无法,想着信王也插手此事,思来想去,也只得这般收场,方能力挽狂澜。“唉……也罢,也罢!爹爹这回也豁出去了,定要为你挣回个正室来!”

说罢,他一拂袍袖,便出了闺房。

孙府里依旧忙乱,骆垂绮一直在老太太的屋里等着孙永航回来,可越等越心焦,而孙永航却始终没有音信。

这一日,连溶月都等不及了,“小姐,要不先把这信回给端王爷?少不得就让端王爷先出声,那相渊也好警觉啊!”

骆垂绮沉吟了会儿,觉得也有些道理,便不再等孙永航拿主意,只拉住了溶月的手,“好!那你小心些,早去早回!”

“小姐放心!”溶月一笑,便袖上骆垂绮早已写就的回函,回去换妆出门。

而在天都西郊,孙永航与历名依旧被锁在那不知哪家哪院的空屋子里,然而这于永航其实已甚无意义,奔走无用,朝臣见有端信二王参涉此事,俱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能说得上话?而探得信王心思,竟是执意要让相家小姐进门,借机以除垂绮。虽不知垂绮有何得罪了信王,然而摊上这么一个信王,他孙永航无权无势,又要如何护得住?即使如今脱开麻烦去,谁保得定不会有第二桩、第三桩?

被不被锁,其实无关大局。而于孙永航,此番心头正自矛盾重重,一面既担心垂绮见不着他心头会急,一面又神伤此事如何才能向她表述清楚,这一想见一不想见,也让他情愿被锁在这空屋里头。

于写云与族里的叔伯兄弟也俱来劝说,一个个,劝得孙永航心头火起,然而却又不得不暗处计较。虽是痛苦,但孙永航立定的主意便是矢志无改。在面对族人的轮番劝说之下,他亦不动声色,先一口回绝,而后,渐渐有所软化,似是被逼无奈,然而在骆垂绮始终是自己妻子一事上,他半点不曾松口。

这让于写云又喜又气,却也莫可奈何。等了一两日,见他始终不改口,也只得硬着头皮回了相渊。

才刚回府,就听得身边的小厮来回说,溶月已经出府。当下,于写云一声冷笑,“好!就照着你大老爷说的办!仔细些!别叫人再在天都露面!”

“是,三夫人请放心!”

相渊听了孙府的回复,气得双眼直瞪,火冒三丈,开口便是大骂,骂着骂着又说自己女儿死心眼儿,左是骂右是怨,只把脸也拉下了,总不肯将话应了。

然而信王那边不知怎地也听到了消息,竟也屈驾亲临相府,大抵是谈到了端王手上真握着实柄,信王也不想把脸撕破,真成了兄弟反目,便也劝相渊见好就收。原本,这相小姐嫁是不嫁亦无可无不可,但信王心中既存了个骆垂绮,便是不太痛快,又有防忌,总是想压住她的锋芒,再不使其有出头之日。

这番话露出来,自然是意思相渊将自己女儿送到孙府去。这软劝硬逼一下,相渊真无路可退了,全不想自己日前一番戏言,竟真成了真!叫他堂堂一个女儿去做人家小妾,他脸上总是郁郁。

那信王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话,竟也知道那相柔姬一生只中意那个孙永航,做妻做妾做丫鬟都跟定了他,此时拿相小姐的话一压相渊,相渊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想,也无计可施,只得差人与孙府相议。

业已掌灯,老太太的正屋里,骆垂绮两头着急,一面急着孙永航近七天了,没半点音信;一面又焦着溶月,竟去了两三个时辰了,还未回来。

这一急一焦,再加之这几日寝食不安,头便有些昏昏,身子有些儿重起来。只勉强陪着老太太用过晚膳,她也不过动了动筷子,什么也未吃。

她原不知道,那于写云接到了相渊应允放人的信儿,喜得是心花怒放,乐了满怀。族中人这才暗嘘口气,同时大房亦连声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将此事透给老太太那儿知道,一并连骆垂绮也瞒了,怕她闹将起来,使得老太太得了信。

他们算计着用缓兵之计瞒天过海,只待这边喜事办了,她老太太纵是知晓,也不见得会插手砸了喜事。

是故紧防着下人多嘴,下了严旨,只怕老太太提前知晓了。于写云听得丈夫得释,又兼之攀上了兵部尚书这门姻亲,心头乐得不知怎地。虽说是纳个小妾,而对方却提出必须六礼齐备,这事是出了点礼统,但在于写云看来,相渊可是位权臣,如今肯如此低就放过孙骐,还将女儿许配,且不叫儿子休妻,已属万幸,这六礼原也该给。

原想着这便将永航放出来,可转念一想,不定他还另有主意,又与骆垂绮亲厚,消息一透,闹翻了府里喜事还是不成。索性就待迎亲那天再说。

这一想定,她便越发喜滋滋地赶着采买亲单,一时府里前三院俱是闹哄得很,而正房正屋,因老太太这几日气得病了,又兼之骆垂绮身子不爽,便一直是清静为主,是以二人也并不知外头这等热闹,仍只心焦地等着孙永航与溶月。而这于骆垂绮更为尴尬烦躁,她已是待罪之身,种种情由她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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