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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行,他的确是我的儿子,为了他我把一切都搭上了,青春、金钱、女人、精力。做父亲的难道与儿子相认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不必说了,这事没有商量余地,因为政儿不是普通百姓,他所处的位置不允许有你这个父亲,你与他相认只能毁了他的一生,毁了他的前途。成作乱时的那篇檄文差点毁了政儿,是我用泪水与膝盖和诅咒保住了,你事先了解成要作乱,不加以制止,却想乘乱有机可乘,如今贼心不死还要让我帮你毁了他,不行,你走吧,我永远不愿再见到你这自私的人,永远不愿见到你这为了权欲可以不要一切的人!”吕不韦知道来硬的不行,又花言巧语地说:“我与政儿父子相认完全是为了政儿着想,如今嬴氏宗室都被我排除在大权之外,只要我们父子联手,朝廷上下何人敢说一个‘不’字,他把军权交给我,我很快会帮他统一六国。”
赵姬冷冷一笑,“你那点伎俩瞒了别人瞒不了我,我能不了解你心里想什么,你想篡国,哼,死了那条心吧!”
吕不韦见赵姬一语道破他的阴谋,恼羞成怒,低声吼道:“篡国怎么了,你仍是你的太后,他仍是他的君王,你不答应我自己同他去说。”
“你要是想早死就自己去说吧。”吕不韦胆怯了,颓丧地说:“那好吧,从此我永远不再提这件事,但你要向他为我求求情,让他别逼得我狗急跳墙,为了他我确实付出了一切,假如我有篡权之心,也不会等到现在,我的确是把他当作儿子教育,辅佐他成人,盼望他成为一名有为之君,也尽力帮助他早日实现一统大业的梦想,可他为何一点也不能理会我这份苦心呢?”
吕不韦老泪纵横。赵姬第一次见吕不韦流泪,她理解吕不韦此时的心情,知道吕不韦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赵姬难过地说:“因为你们二人都有同样的性格,都有同样的心理,对权的拥有不允许第二个人分享。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劝劝他的,万一政儿听不进我的话,不韦,你就回雒阳(今河南洛阳)封地吧,跳出权与利的樊笼,平淡何尝不是人生另一种享受,许由、务观害怕为君王躲进深山密林,范蠡功成身退泛舟名山大川,最后成为富甲天下的陶朱公,你为何做不到这些呢?”吕不韦凄然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商人,难道让我再回到从前经商的位置上吗,我苦苦追求了一生,又回到自己的出发点,可笑,可笑!”
忽然,隔壁传来婴儿的哭声,吕不韦一愣,这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呢?吕不韦不相信地问:“你与——”
赵姬点点头,“无聊时养个孩子取取乐。”
吕不韦见赵姬并无半点羞色,大着胆子说:“我原以为你在这里只是取取乐,有陪着不寂寞,想不到你们竟然闹腾到这种地步,不怕闹出事吗?”
赵姬嘻嘻一笑,“对于我来说,养两个孩子就如同养两个小猫小狗,不过是个玩物,寂寞时打趣逗乐罢了,政儿再霸道也不致于管到我的这些私事吧,他不知道就算了,就是知道了我可以说领养的,必要时送出宫派人养着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姬说得轻轻松松,她认为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时,隔壁的哭声更响了,赵姬便令宫女把孩子抱进来,两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大的不过三四岁,小的才刚会挪步,两个孩子咿呀扑到赵姬怀里,喊着娘,脸上都挂着泪珠。赵姬亲昵地把小的抱在腿上,一边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逗他们说:“快喊伯伯!”“伯伯,伯伯,”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吕不韦内心涌起一股醋意,他有点嫉妒了。吕不韦注视着两个孩子,内心蓦地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嘴角滑过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
吕不韦告别赵姬立即赶回府中,把司空马叫到密室。
司空马从密室出来,乘一辆普通马车来到五大夫颜泄家中。颜泄一见司空马突然来到家中又惊又喜,司空马虽是个管家身份,但不是普遍管家,是文信侯府总管,深得吕不韦信赖,常言说王侯之家的佣人都比五品官还大。司空马一句话可以让你兴旺发达,也可以让你满门抄家。
颜泄把司空马请到客厅坐下,一边敬茶,一边陪着笑脸问道:“司空总管到敝人小宅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在下一定照办!”司空马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吩咐,外出办点事,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
司空马愈是说得轻松,颜泄愈感到不安,莫非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吕不韦,司空马特意来问罪的。颜泄一边陪司空马闲聊着,一边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吕不韦的事。司空马知道颜泄好赌,故意问道:“颜大夫最近手气不好吧!”
颜泄一惊,自己与赌博输的事司空马也知道,只好老实承认:“唉,自己技不如人,输得很惨,不是朋友劝阻,只怕这点房产也赔了进去。”
司空马这才进入正题,“丞相听说你输得很惨,怕你因为赌输家庭闹别扭,催我几次来看看你,一直抽不出时间,今天外出办事顺便拜访一下。”司空马说着,把几块金砖轻轻往桌上一放,慢声细语地说:“丞相看不惯赌博时狂妄自大的那个德行,想和他赌一赌挫挫的锐气,又怕不肯,我便推荐颜大夫出面替丞相去赌,颜大夫该不会拒绝吧?”颜泄一听是吕不韦让他去的,又看看那闪闪发亮的金砖,立即答应了。
“敢问司空总管,丞相让卑职怎么个赌法?”
“你们平时怎么赌就怎么赌,出手要大方,赌起来要豪气,不要心疼钱,丞相说了,赌赢了是颜大夫的,赌输了丞相会随时派人送去,丞相虽然不能亲临赌场,但是会派人到场观看的。”司空马说到这里,忽然加重了语气:“还有一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你在与赌博时,要边赌边出言相讥讽,什么话都可以说,言辞越苛刻尖锐辛辣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挫败他的锐气。你不要有丝毫畏惧,惹出天大的麻烦丞相都给你揽着。”
司空马见颜泄有所惧怕,鼓励他说:“你不要以为如今是国尉,有点实权,在众人眼里似乎比丞相风光。其实大王根本不信任他,他不过是个太监,原来是城南一个游手好闲的赌徒,不学无术,根本不懂兵法,大王怎么会重用他呢?大王不过用他作个幌子,直接总揽军权罢了。你是知道的,虽是国尉,却无权发兵,也无权任免将军,他本身又不懂行军布阵,这不是个摆设是什么?而丞相则不同,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又是大王仲父,大王虽设两相分解其权并不是不重用丞相,他在大秦国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颜泄认为司空马分析得有道理,恭敬地说道:“请丞相和司空总管放心,我一定办到!”吃屎的狗离不开茅坑。贵为长信侯,身为国尉,执掌全国军政大权,却仍然改不了吃喝嫖赌的恶习,在府中建有四处咸阳一流的设施,人称“四绝”。
一是酒馆,聘请各诸侯国一流的庖厨,不出府门可以品尝到任何一个地方的风味大菜,豫齐国的紫鱼姜片、鲁国的孔府宴、燕国的鹿茸炖白鸡、赵国的清蒸燕窝、韩国的海狗丹桂、魏国的大梁山萸肉、楚国的云梦虾、甚至银耳雪莲和南陀的的霜泡猴头,这些上上珍品在长信侯府均可品尝到。至于酒类就更不用说了,孔府宴、女儿红、杜康、一品香、杏花楼,真是应有尽有,秦宫与之相比也逊色许多。
二是娱乐场,按照声乐、器乐、舞蹈、说唱四个部分组建。声乐厅,这里有来自各国的小曲能手,你爱听什么可以随便点唱,有独唱也有合唱,有男女单唱,也有男女二重唱,自己也可以和演唱者一同嬉戏滚打同唱。器乐厅汇集了天下所有找到的各种乐器:琴、瑟、笳、笙、筑、竽、笛、箫、筝、埙、锣、鼓、磬、壶、云板、编钟、号角等等,随时有乐队恭候。舞厅有汇集全国各地的舞蹈高手,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来的,最吸引人的也是最喜欢欣赏的就是男女混合脱衣舞。说唱厅里有许多优伶杂耍能人,他们能说唱能表演,可以讲笑话,也可以说史书,喜笑怒骂声泪俱下。
三是风月楼,这里供养着数百名娼女面首,专供来府中寻欢作乐的男女到此享受。
四是赌场,集结天下各种赌具,什么赛马、博弈、围棋、掷骰子、抛球、投标、击剑、射击、斗牌、猜谜各种赌博方式都有,赌注大小形式自由多样,最常见的是赌钱,也有赌女人赌人体不同部位,甚至有赌性命的。咸阳街头流传着几句顺口溜:长信侯门向南开,不会风流不要来,进府过把瘾,死了赛神仙。
从这足以看出长信侯府是咸阳城那些地痞流氓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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