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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踝骨像要从两边钻出来一样。
帮帮忙,李老头仿佛在命令我。他一边说,一边将推车停在院里,便径直往前去开停尸间的门。我明白过来,他是要我替他将这具尸体推过来,因为他前去开门,省得再回转身来。
那一刻,我真想拔腿就跑,跑得远远的。可是,当我启动脚步的时候,却像受了什么控制似的,一步一步走向那手推车。我的掌心感到手推车的扶手冰凉,透着金属的坚硬。那死者的头部正对着我,在白被单下圆圆地凸起,我不能想像那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容。我将车推到了停尸间门口,李老头向里一挥手,我只好顺势推了进去。
李老头已开燃了房内的灯。我看见靠墙是一长排类似中药店的柜子,有层层叠叠的抽屉。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李老头的分内事了。只见他熟练地拉开了一个长长的抽屉,将小车推到抽屉边,然后将尸体连同他身下的担架一起向外拉动,高度刚好接上抽屉,这省下了要我抬的差事。眨眼工夫,这死者已进了抽屉。李老头吃力地推上了它,在抽屉外贴上了刚才粘在白被单上的标笺。我想那应该是死者姓名之类的标笺,但没有凑过去看。
我向后退了一步,想赶快离开这间屋子,我感到脚被绊了一下,回头一看,天哪,这地上怎么摆放着一具尸体呢?刚才进屋后只顾注视李老头的操作,对墙的这边就没注意到过。我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跳到另一边,连声问道,这具尸体怎么没进抽屉呢?我看见这尸体仿佛要从地上的担架里站起来似的,蒙着尸体的白被单上还沾着血迹。
可恶的李老头完全无视我的恐惧。他走向那尸体,掀开被单的一角看了一下死者的脸,然后回头对我说,这死者没有名字,是昨天在铁道边发现的一个伤者,运回医院,还没来得及动手术就死了。
我问,那尸体怎么处理?
等待警方通知吧,李老头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很多时候都找不到家属的,最后只好给他拍个照留在那里,尸体便运到火葬场烧了。当然,如有必要,还得作仔细的解剖。
这一刻,我心里是无比的震惊,因为我突然联想到失踪的董雪,会不会,她也是早就躺在了某个停尸间的地上,并且被作了解剖,但死的真相却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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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太平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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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纪医生坐在值班室里不说话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眼镜片反着光,面容冷静,仿佛正在考虑一台手术该从哪里下刀。
半夜已过,小梅到隔壁睡觉去了。宋青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书。他点燃了一支烟,望着宋青那护士衫衬出的动人的曲线,他知道她里面穿得很少,想到这点他就兴奋不已。
纪医生吐出一口烟来,他看见另一个被白罩衫裹着的丰满的身体。这个女医生是他十八岁时的女神,他的知青生活就是在这个女神的照耀下,才显得时而惊心动魄,时而灵光泛滥。
那些日子,他整天坐在她的对面,他成了她的助手,在别人看来完全是因为他对医学的迷恋。开始时,他成天往她的医疗站跑,要找出看病的理由其实很容易。后来,他干脆连看病的理由也不要了,到了那里之后,便坐在一把老旧的藤椅上翻她的医学书籍,或者,看她给前来就诊的农民看病。有一次,女医生出诊去了,回来后他告诉女医生说,在她离开以后,他已经给一个前来就诊的病人开了药。那是一个犯哮喘的老人,病情一目了然,下药自然是止咳、平喘、消炎,另外加点维生素C,对不对?女医生对他大加赞赏,当地农民也认为他还有两手本事。这样,他顺理成章地脱离了田间劳动,当了女医生的助手。一干就干了三年,直到他考进了医学院,那段乡村医疗站的奇特生涯才消失在地平线上。
纪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想,其实一切纯属偶然。如果不是那一次肚子痛跑去就诊,如果不是女医生正关门洗澡,而开门接待他时使他观察到她的白罩衫里面什么也没穿,那么,他就不会中邪似的被这道白色的闪电击中,而后来的命运将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那真是一道闪电,他觉得他的身心都被烧焦了。尽管后来,在长长的乡村夏日,他整天坐在女医生的对面,再也未目睹过第一次的景象,然而,仅仅是那一件裹着丰满身体的白罩衫就够他神魂颠倒了。他认为医生或护士的白罩衫是世界上的女人最美的衣裳,也是最简单最诱惑人的装饰品,尤其是在一次七月的暴雨过后,他对这装饰品更加珍惜,并且将它深藏进一种怀念之中。
那场暴雨来得非常突然,黑云一直压到了树梢,令这个夏日的下午完全变成了傍晚。屋檐倾下了瀑布似的水帘,一声惊雷之后,整个田野仿佛都消失在迷茫的水中。而出诊的女医生就是在这个时候跑回了小屋。她的白罩衫紧贴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是泥水,显然是在雨中跌倒过了。女医生急不可耐地脱掉了沾满泥水的白罩衫,回过身来看见他时,才突然感到唐突。他第一次看见穿着内衣的女人的身体,四目相对时,他的心突突地跳,本能地跨出门,站在阶沿上,看着如瀑的檐雨发愣。
身后的房门并没有关上。他听见女医生搬动洗澡用的那个大木盆的声音,听见往大木盆里加水的声音。在笼罩天地的哗哗雨声中,他奇怪地感到,屋里任何细微的响声都清晰可辨。突然,他听见女医生在轻轻叫他,小纪,来给我冲冲水。那声音有些发颤,细若游丝,但却不可抗拒。
他记不得是怎样走向那木盆的了。女医生坐在木盆中,雪白的身体像一座玉雕,两只乳房比他想像的更大。他呼吸急促,从澡盆旁边的木桶里拿起木瓢,舀起一大瓢水时他感到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他将水从她白花花的身体上淋下去,看见无数细流在她身体上蜿蜒,给我擦擦背,女医生的声音轻若梦呓。他蹲了下去,将手伸向她背上的肌肤。他觉到全部神经都集中到了手指上,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滑腻、弹性和温存。突然,女医生捉住了他的手,并缓缓地带引到了她的胸前,这使得他的整个身体前倾,半边身子已陷在澡盆里,他的手本能地抚摸起她的乳房来,他感到整个身体都处在一种电流之中。
突然,女医生从澡盆中站起来,迅速脱掉他已经湿透的上衣。接着,女医生弯腰解他腰间的皮带,他看见女医生的两只乳房像是垂在架上的木瓜。他的身体突然发生一阵猛烈的颤动,下身已是一片粘湿。女医生紧张地抬头望望他的脸,仍然缓缓地将他脱光。他看见女医生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他心里慌乱无比,感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女医生抱住他,将他带到了里间的床上。在躺下的那一刹那,他有了一种走上刑场的感觉。仿佛要挽救他似的,女医生紧紧抱住他,爱抚他。他负疚地说,张医生……余下的话还未出口,女医生吻住了他,说,叫我锦姐。女医生名叫张锦,30岁左右,这样称呼她也是应该的。他于是改口道,锦姐……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兴奋的感觉。从那以后,他总算了解了自己,知道自己兴奋的感觉只能被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唤起。
现在,纪医生坐在值班室里,看见宋青成熟的身体在白罩衫下面起伏着,他感到无限着迷。他再次感叹布匹或丝织物对女人的神秘装饰。没有这种装饰,他将如站在手术台边一样,面对血肉和呻吟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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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太平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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