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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归隐子的眉头皱得更紧：&ldo;明教的弟子？&rdo;

他喃喃道：&ldo;这人为什么要杀不同派的弟子呢？&rdo;

他皱眉思索，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道：&ldo;我们快上前！&rdo;

他拉着独孤剑，快步前去。走了八十一步，又是一对跪着的男女，手中抓着一对令牌，身边的字变成了&ldo;从此三受，引受三爱。&rdo;&ldo;从欣受爱，起yu等取。&rdo;再走八十一步，是另一对尸体，他们身边各自卧着一只死鹰，血流盘卷，化成一行文字：&ldo;由取为缘，积集种种招后有业，说名为有。&rdo;

归隐子的脚步终于住下，他的脸色极其郑重：&ldo;逍遥派、翠烟派，难道真有人要行此罪大恶极之事？&rdo;

独孤剑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归隐子看了他一眼，道：&ldo;徒儿，这些人身边写的经文，乃是《俱舍论》中所载，讲的是佛所说的十二因缘：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老死。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若是有人参透因果，跳出这十二因缘，便可顿悟而成大道，超出轮回，是为涅槃。&rdo;

独孤剑皱眉道：&ldo;涅槃是修行啊，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rdo;

归隐子道：&ldo;大觉上人曾跟我说过，他避世清修，虽然清净，却也没有机会经历世事，历尽这十二因缘。若是有人替他遍历十二因缘，再将修为奉献给他，他便可以超出凡尘，白日飞生。当时我笑话他修行修傻了，哪有修行可以替代之理？但现在看来，不是大觉上人自己作恶，就是有人相信了他的话，用这等残忍的手法，将十二因缘奉献给大觉。&rdo;

独孤剑怒道：&ldo;师父，我们岂能坐视？咱们冲上去，阻止他们吧！&rdo;

归隐子点了点头，他的面色仍然凝重：&ldo;大觉乃我多年知jiāo，不会行如此之事的。若是别人……若是别人……&rdo;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虑，望了望山下的路，似乎想起了什么。独孤剑没有注意到这些，大踏步越过尸体，向山顶走去。

归隐子犹豫着，终于舍不得爱徒孤身履险，跟了上去。

归隐子记得大觉上人住处本是个青色的茅屋，但现在，他却看不到茅屋了。

眼前一片浓雾徐徐铺开，带着血红的颜色，将山顶整个笼罩了起来。桃林的碧气与红雾相接，jiāo映出鲜艳的光晕来。仿佛是一只嗜血的巨shou，静静地蹲伏在山顶，连风都chui不散。

两人才到雾边，便闻到了一股腥咸的气息。

‐‐鲜血才流出身体的气息。

独孤剑呛的一声拔出长剑，就待冲进去，突然，雾中传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红雾立即又浓了一些。

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在雾中响起：&ldo;大觉，十二因缘已聚齐十一，你的占算，可有结果？&rdo;

缓缓地，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ldo;你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天诛么？&rdo;

那淡淡的声音道：&ldo;天诛？我连天命都不信，还说什么天诛？大觉，若十二因缘不能令你顿悟，那我就再为你找三十七道品、五十三参……&rdo;

他悠悠道：&ldo;纵然杀尽世人，我亦要得我所求。&rdo;

雾中一片难耐的沉默，突然，苍老的声音道：&ldo;冤孽！冤孽！好，我就答应你，为你占算！&rdo;

淡淡声音道：&ldo;大觉上人果然是仁人仁心，我这就杀了这位峨嵋的弟子，为你成就十二因缘之力吧。&rdo;

那苍老的声音突然尖锐：&ldo;不！等等！&rdo;

砰然一声闷响，似是兵刃刺入了身体。

淡淡的声音骤然急了起来：&ldo;大觉，你为什么要自杀！&rdo;

红雾突然疾旋，天地苍茫，渐渐黯淡，苍老声音缓缓道：&ldo;这是死占。用我的命，来换取一次dong穿因果的目光……这是最后一次，你也不必再杀人了……&rdo;

他的声音低沉，缓缓如山顶上那亘古不灭的风，chui过了苍茫大地：&ldo;汝所求者，吾已看到；汝之迷惘，吾已知悉……&rdo;

他的声音渐趋闷沉，那血红之雾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驱赶，随着这声音缓缓散开。

归隐子紧紧拉住了独孤剑的手，不让他动弹。那血雾靠近了他们身边，仿佛有灵识一般，绕了开来，循着枝叶沁入了桃林，那桃林立即枯萎，循着山路沁入了那些跪着的尸体。

砰的一声轻响，将氤氲的山岚震得微微动dàng，那些尸体忽然苍老，溃散，只剩下一摊灰败的白骨。

血雾宛如盛放的孽世之花，瞬间变得夺目之极。而两行鲜血，却从血雾中缓缓流出，仿佛沿着一种神秘的轨迹，徐徐流下山谷。

苍老的声音郁闷如雷，猛地炸响：&ldo;我看到了！我看到了！&rdo;

淡淡的声音也有些焦灼：&ldo;是什么？&rdo;

血雾再度散开，如漫天的桃花，在武当山顶旋转、飞舞着，将那小小茅屋紧紧裹住。

茅屋前面，坐着一个枯瘦的老者，他全身沾满大片殷红的血迹，仍然有无数的鲜血从他胸口狂涌而出，而在这血流的尽头，是一颗急速跳动着的心脏！那老者左手伸出，猛力握住自己的心脏，猩红的鲜血不住奔涌，他脸上的痛苦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枯瘦的手指猛然指出，一字字仿佛都击打在这苍茫天地间，发出金石般的裂响：

&ldo;没有人能更改天命的轨迹，你所保护的国家，必然灭亡；你所保护的人，必将死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