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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瓒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越接近墙头步子越稳越缓,往往靠近目标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眨眼就有可能送掉小命。
果然,就在这时,蜀军一名都使级别的军官现他了,并带着数十名亲兵张弓搭箭,弓弦拉得吱吱作响,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他,并大喝了一声:“放!”
一蓬箭雨飞来,张光瓒心中一紧,闪电般举起右手板斧遮住面门,就听当当当的一阵骤响,一股巨力传来,顿时重心有点不稳,要命的是左臂也中箭了,左手一下麻木无力,上身后仰,立足不住,整个人向后倒翻下去。
张光瓒怒喝一声,匆忙间双脚一抄,倒勾住了木梯横档,板斧移交左手,右手抓住梯档一扒而上,同时身下跟着的亲兵推了他一把,很快又在木梯上稳住了脚步,只是掉下来了半人高。
下面亲兵见他遇险,举起一面小盾递了上来,张光瓒不敢再托大,伸左手接过遮护头顶,同时倒持板斧,加脚步继续攀登。等到之前的位置,又是一阵箭雨,这次张光瓒抱紧了木梯,身上顿时阵阵巨痛,肩膀前胸已插满了箭矢,完全是刺猥一般。
趁着蜀军放完箭的瞬息空档,张光瓒大喝一声,如神兵天降般脚踏木梯一跃六七尺高,一下就上了墙头垛口。立足未稳之际,十几支长枪直刺而来,张光瓒板斧一挥,一排长枪齐齐斩断。就在这时,一柄朴刀挟风雷之势横扫而来,张光瓒一跃而起,和身扑上的同时,右手板斧脱手飞去,卟的一声辟中对面蜀将的面门。
那将领呆了一呆,双目不可思议地瞪得溜圆,身躯如醉酒般晃来晃去。张光瓒飞起一脚将那蜀将踢翻,手抓斧拉扯,不想斧刃嵌入了那蜀将头盖骨,半天取不下来。
那蜀将的亲兵大惊失色,反应过来怒吼连连,居然没有逃跑,齐齐挥刀扑了过来。张光瓒无奈,只好挥起一把板斧迎敌,顿时感觉很不顺手。好在后面亲兵跟着成队翻墙上来了,让他压力骤减。
蜀军守将阵亡,但副都使接着指挥,迅调集兵力增援过来,意图截断攻上墙头的张光瓒部,但显然有些晚了,攻方一旦上墙就源源不断,成排的木梯搭上来,根本就堵不住。
另一边,刘重斌也率兵攻上了墙头,并接应部属登上,蜀军渐渐左支右拙,疲于奔命。这时后路也被截断,焦大用接应过河五六百人后,将退路彻底堵死,并试图从后方攀墙。
蜀将逃脱不得,反而负隅顽抗,但随后罗彦环亲自率全军压上,很快就占领墙头,随后打开了军堡北门,接应李处耘部进入军堡。
一个时辰不到点,清江桥军寨被占领,蜀军副都使逃回军衙自刎而死,这让李处耘和罗彦环对蜀军生出了一点敬意。这次堵了后路,蜀军残兵未能逃走一个,见天色还早,罗彦环率三军稍作休整,补充了军械,请求继续南下攻打大梯沟军堡。因为那处军堡据说不大,仅三百人防守,可取性还是很高的。
正是酉时初,仲夏天色黑得晚,罗彦环急于立功以正声名,李处耘心里明白,便同意了,自率一营士兵留下看守战俘,清点军需战利品,派陈嘉随罗彦环南下。
过了清江桥,前行十多里就是下坡的山路,六营士兵轻装进,将远山晚霞抛在了身后,迎着黄昏习习凉风向南二十里后,终于踏上了平地,但天色也黑了下来,月亮只有那么一缕,山谷间能见度降低。
罗彦环命士兵打起火把,继续行军不停,到夜里戌时中,斥候都头回报,梯沟寨在前方三里的一条沟谷对面,并建议轻兵偷袭,夺取军堡过夜。
罗彦环欣然采纳,派陈嘉、焦大用领兵一千前去偷袭,两人领命摸黑走山路,离沟谷还有半里地,陈嘉命士兵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刚才斥候回报,军寨在沟谷对面,沟谷是没有桥的,斥候们也肯定没到沟谷边,那儿应该有伏路暗哨。”陈嘉是章钺的亲兵中调出来的,也时常兼当斥候,屡随章钺作战,耳濡目染之下,对战前侦察非常重视。
“肯定有暗哨,散得到处都是还能一个个揪出来,被现就强攻算了。”焦大用不以为然地说。
“这大晚上强攻很危险的,兵员损失太重那可是虽胜犹败,你留下等着,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出来吧!”陈嘉心里也没底,虽然不止一次地听章钺讲解过摸哨的技巧,但他没实践过,心里是又怕又想试试。
“我与你同去!”焦大用有点惊讶,陈嘉都做到副军主了还干这危险活儿,自己作为三军副都虞候,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被这年轻的二军副军主比下去。
陈嘉点头同意,都是老兵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两人很快挑选了一百名精锐好手,以二十人分为两人一组散开前进,另八十人以十人一组在后跟随,呈倒八字展开向那河沟谷边搜索,试图一网打尽。
这河沟谷是由北向南的,前行了里许,便看到对岸的军堡墙头亮着火光,陈嘉打了个手势,焦大用心有默契,马上带一名亲兵离开,并惟妙惟俏地学起了杜鹃的悠扬叫声,提示斥候们散得更开,并注意警惕。
一缕新月时隐时现,夜幕微微有一丝亮色,这对专职的斥候已经足够了。河沟谷边是一片倾斜向下的荒地,长着齐腰高的蒿草,还有阵阵野花的香味在夜色中飘荡。
陈嘉手持刀盾轻轻分开野草,猫着腰小心地前进,走得像蜗牛一样慢,左右不远的地方也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士兵们都在行动。走了一段,忽见前方数十步之外,野草如一条线般快向前,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在小步奔跑。
陈嘉兴奋起来,低喝一声招呼左近同伴,甩开步伐先追了上去,暗哨这时候是不敢出声的,只要一喊立马就会暴露,从而被围堵生擒,所以有经验的暗哨只会在生命危险时才大喊示警。
陈嘉可没这顾忌,他跑步熟练,落脚很轻,但暗哨受惊之下跑得飞快,总是还差那么一点。这时附近的同袍听到动静靠近了过来,集齐了三组六人。
快跑着追了一段,快到沟谷边沿处,陈嘉等不及了,挥手示意,两人继续追着,另四人同时摘弓迅瞄准,一箭射去,暗哨应声而倒,大喊了两声,两名同伴冲上前将之按倒在地,结果了他。
“糟糕!”陈嘉有些郁闷,因为沟谷对岸的军堡上灯笼开始晃动,蜀军值夜士兵在喊口令,自然没人鸟他们。可就算惊动了,布防也还要点时间,这就是机会,陈嘉便又传令道:“传令罗军主赶快跟上!命焦大用带兵集结,随我过河。”
几乎是同一时刻,焦大用那边也失败了,暗哨出了声音,对面的军堡守军终于确定有敌袭,铜锣敲得呛呛响,士兵在墙头奔跑,但值夜的兵力显然不多。这下附近斥候都明白了,不等传令便汇合过来。
陈嘉见下面河沟深有两丈,宽有五六丈,河面并不宽,过去没什么问题,就是眼前石阶太窄不好走。一百斥候过河爬上对岸,军堡就在眼前数步之外,一下就进入了攻击距离,但墙头蜀军就是瞎叫嚷恐吓,乱放箭,其他士兵还在睡榻上做梦,根本没赶上来。
这么近的距离,墙头放箭是很有威胁的,斥候们纷纷举盾抵挡,而且细鳞甲防御力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被射中柔弱部位,基本还是安全的。这儿是河沟边沿,太狭窄无法走避,还要从堡墙下的转角挤过去,给后面的人腾出空地来。
“他娘的人带少了,快点快点……”陈嘉懊悔不迭,早知道摸哨失败,干脆全军压过来省事多了,只听说自家将军摸哨很厉害,就不知是怎么找出人来。
不等一百斥候到齐,陈嘉招呼十名亲兵好手,齐齐地从背上取下一个个包裹打开,扯出一串绳索来,里面有一只只乌青色铁钩非常醒目,这就是飞狐抓,为斥候专用。
“焦大用带人放箭给我掩护,随后跟上,兄弟们!拼了!”陈嘉率十名亲兵理好绳索,右手提着飞狐抓在身侧打了几个转,猛地向军堡墙头抛掷上去。
一阵当当声响,飞狐抓在墙头扒住了,只要人拉着绳索吊上去,墙头守军只有用大铁锤才能敲得掉,这就是争分夺秒的事了。
十名好手拉着绳索强行攀爬登城,蜀军在墙顶手持刀枪撬打,但飞狐抓扣住砖石很难撬得掉,蜀军急得大吼,却有点束手无策。
丈来高很快就上去了,一百斥候相继登上墙头,但这时蜀军也从营房出来增援了,陈嘉和焦大用刚上墙站稳脚根便遭到了迎头痛击,不过斥候都是精锐好手,以一敌三被围攻也还能扛一会儿。
不多时,罗彦环听到蜀军鸣锣示警,率一营士兵跑步赶来,立即投入强攻,仅一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战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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