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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伊先生，你觉得记忆是被放在你脑子里的，是吗？”伊芙林的声音冷淡而自持。

在飞车里的艾莉能想象出对方微扬下巴的姿态。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有趣。如果是几十年前，那些城市里的混蛋可能会追杀我，为了我现在要说的。”

她真的很会吊人胃口。大公司的肮脏秘密，谁不想听听？艾莉的兴趣一下提了起来。

“现在的云梦是实验记忆植入的副产物。但记忆植入是不可能的。”伊芙林侃侃而谈，脑部接口，五感传输的发展等等。

一只烟很快抽完，而SLA飞车才刚开出车库。艾莉只能使用头带式云梦设备，沉浸感比有神经接口的人差了不少。她一直以为“云梦”是旧千年娱乐产物的升级。把它和人体实验联系在一起有点扯不是吗？

“首先杰伊先生，你要明白什么是记忆植入。通俗的讲，是编码导入一段信息，并让那个人以为某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是依赖心理学的把戏，做些谈话、催眠，让人觉得某件事好像发生，或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后者只能叫做催眠。”

巫毒帮的人擅长这个。他们在光明之城势力不大，还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是件幸运的事。艾莉吸尽最后两口旧烟，用明明灭灭的烟头点燃新的一根。

“经过编码的信息导入人脑的效果，就和坐在椅子上看电影一样。受术者只会觉得自己看过这个故事，而不是经历过。无论编码得多细致，触感声音多么细腻，接受记忆的人都是看客。”

“和器官移植一样，记忆的“移植”也会有排斥性。本体的记忆排斥外来的伪造者，识别其为他者。”

“旧千年的人类发现了肉体的“排斥”。在大灾难爆发前都没能解决这个难题。新千年生物科技从零开始飞速复苏、进步，才勉强攻克了这个难题。我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弄明白记忆移植的排斥根源。”

“我们尝试了很多方向，试图骗过看不见摸不着的防御机制。编码记忆脱离感官，试着直接刺激记忆中枢。”伊芙林停下了。可能是想起那些受术者的惨状，也可能是需要喝口水。

艾莉好奇她是否意识到自己所用的主语。如果伊芙林是个骗子，那她演技真的不错。

“一无所获。所有的刺激都转变为视、触、嗅、听、内脏感觉、位置觉等等感受形式。结果是‘我闻到了一朵花’这样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啊，听说龙之城治安局会用类似的东西惩罚罪犯。”亚当斯欢快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总能用讲故事的语调播音。

亚当斯的秘密传闻频道。亚当斯他永远以讲逸闻怪事的腔调谈论着。

“是的。”伊芙林干涩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又回到骄傲理性的调子中去。“总之，沃尔夫学院发现了一种不可描述的‘锁’，一种刻在人脑里的机制。”

“要达到植入的效果只能干扰这种机制，相信我，没有人能够不陷入疯狂。如果有造物主，它在设计人类时借此保证了人类能够以现在的方式理解世界，而不陷于混沌。”

“地外基地的仿生人，他们不是能被植入记忆吗？”杰伊提问道。

“那种无机生命体，录入记忆本质上是在存储器上写入。几乎可以随意添加删改。”而人类……亚当斯及时地踢了伊芙林一脚。

亚当斯接过话头。他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情感困境，会让老友吐出这么多前史。“好的，总之人类是没法被植入记忆的。所以杰伊先生，如果你不是金属线缆组合成的仿生人，没有招惹些邪恶的敌人，那恭喜你，你只是和妻子有了情感问题。”

自称为杰伊的男人又说了些什么，艾莉顾不上听，调小音量。接通她的房东，或者说前房东的通话。

“威尔逊夫人？请不要告诉我还欠着你房租。”

“不不。我只是来告诉你公寓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