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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纱世子略微向上看了看，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ldo;老爷也感觉自己的日子不长了，在病床上给我们留下了几条遗言。&rdo;

&ldo;你是说那遗言里有什么问题，是吗？&rdo;鹿谷敏锐地插问了一句。她稍微点了点头。

&ldo;请往下讲。&rdo;

&ldo;因为是在这种时候，……&rdo;纱世子继续说，&ldo;老爷说，他死以后，全部财产由当时刚满八岁的由季弥继承。在由季弥成人之前的监护人，指名是伦典的妹妹辉美。委托我担负这个家庭的全盘管理。对于由季弥的继承问题，老爷又指示了几个必须遵守的条件。除非遇到无法逃脱的事态绝不放弃这个家。可能的话，一直住在这个家里。&rdo;

&ldo;所谓一直，是指一辈子吗？&rdo;

&ldo;是的。在法律上，具有多大的约束力还不清楚。对我，老爷也说了几个必须遵守的事项。首先是&lso;旧馆&rso;的管理问题。&rdo;

&ldo;就是江南他们现在待在里面的那幢房子吗？&rdo;纱世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圆形挂钟，时针指着晚上九点四十分。

&ldo;原则上，不许居住在&lso;旧馆&rso;内。关闭大门，继续维持现在的状态。特别是&lso;钟摆轩&rso;‐‐老爷的女儿永远使用的房间，室内东西的放置要和他女儿生前时一模一样。除了定期进行扫除以外，不准擅自进入那间房子。放置在&lso;旧馆&rso;的钟表‐‐那里除了陈列在资料室的收藏品以外，正常运转着的钟表总共有一百零八个。这些钟表都要尽可能地进行修理、保养，让其能继续正确运转。&rdo;

&ldo;一百零八个？&rdo;鹿谷闭着眼睛，&ldo;这是佛教所说的烦恼数字啊。至今，这些钟表全部都由你管理着吗？&rdo;

&ldo;由几个已经发生了故障。大致三天一次，给发条上上弦，把指针作些调整。&rdo;

&ldo;那也很不容易呀！&rdo;

&ldo;习惯了，那也没有什么。&rdo;纱世子边说边用手指按一按助听器，似乎有点疲劳似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ldo;野之宫先生的事，您知道吗？&rdo;纱世子突然问道。

&ldo;不，初次听到这个名字。&rdo;&ldo;他的名字叫野之宫泰齐，是个算命先生，老爷从年轻时起，有事就和他商量。&rdo;

&ldo;噢，算命？他怎么样啊？&rdo;&ldo;今年已是八十四岁高龄了。老爷的好意，让他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所说的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是指这个&lso;新馆&rso;建造之前就有的另外一栋房子。我们佣人也住在那里。老爷吩咐在他病故之后，仍旧请野之宫先生住在这个院里，便于照顾。&rdo;

&ldo;这么说，现在住在这大宅院的是您、由季弥以及那位算命先生，共三个人了？&rdo;

&ldo;还要一个人，叫田所嘉明的佣人，他白天来。&rdo;

&ldo;是这样。&rdo;鹿谷一边伸胳膊，一边频频地点头。

&ldo;有几个问题以后归纳起来再请教吧。您还有要接着谈的吧。&rdo;

&ldo;遗言的内容大体上就是刚才说的这些。但是，有一个问题……&rdo;纱世子把手指按在肤色灰暗的脑门上，略停了片刻，接着说：&ldo;是一个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问题。也许是不值得特别提出的，也没有必要放在心上的问题。但是，这九年间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意义也弄不懂的问题，渐渐地变成了我的心事了。&rdo;

&ldo;那请您说说看。&rdo;鹿谷慢吞吞地催促着。

&ldo;和遗言不是一回事。老爷遗留下来这样一首诗‐‐&rdo;纱世子凝视着空中，眯起双眼，慢慢地背诵了起来。

&ldo;女神被束缚于静默的牢房中，一九九二年八月五日被处死刑。时间终结，七色光芒照进圣堂，喊声惊天动地，你们静听。那美妙动人的临终曲调，沉默女神唯一的一次歌声。那是悲伤之曲，祈祷之歌，同那罪孽深重的野兽尸骨一并，奉献于我等墓前以慰我灵！&rdo;

古峨伦典在病床上，当最后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象说梦话似的嘴里嘟囔着：&ldo;我听见了&lso;沉默女神的歌声&rso;……&rdo;

他说着，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满足的微笑。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就咽了气。

伦典的遗骨，按照他的遗言安放在和&ldo;新馆&rdo;同时建成的骨灰堂内。纱世子说，到了此时她才知道他在为自己准备的这首&ldo;沉默女神&rdo;的散文诗。

&ldo;骨灰堂在哪儿？&rdo;鹿谷问。

纱世子眼睛一闪把视线投向房屋的深处，回答说：&ldo;在这儿的后院。&rdo;

&ldo;其他人的遗骨也一起安放在那里吗？&rdo;

&ldo;永远、时代‐‐去世了的夫人的遗骨都安放在各自的石棺内。&rdo;

&ldo;那首诗只是伦典的棺材上才有吗？&rdo;

&ldo;是的。&rdo;

&ldo;在老爷病倒之前，他就考虑要准备好自己的棺材？&rdo;

&ldo;是的，老爷从女儿去世以后，总说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句话象口头禅似的老挂在嘴边。&rdo;

&ldo;&lso;沉默的女神&rso;？！&rdo;不知在什么时候，鹿谷用点心盒里的纸餐巾开始制作起摺纸来，他一边在桌子上摺纸，一边用眼睛捕捉着纱世子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