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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他瘦削、中等身材，头很大，显得不太协调。秃顶，左半边脸黑了一大片，估计是火灾留下的创伤。左眼上有白色的眼罩，估计也是火灾造成的伤害。

&ldo;欢迎二位。&rdo;他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模一样，沙哑无力，&ldo;我是鲇田，请进。&rdo;

这里是公园之畔酒店的套房，附近高楼林立，东面就是著名的中央公园。下午3点半，江南二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老人的房间，出来迎接他们的鲇田笑得有点别扭。

&ldo;初次见面，我是鹿谷门实。&rdo;鹿谷与人见面时，都是这样打招呼的，随后弯下细高的身躯，鞠躬致意。他丝毫没有被老人的容貌吓着，指指呆立在旁边的江南，&ldo;这位是稀谭社的江南孝明。&rdo;

&ldo;让你们特地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请坐，请坐。&rdo;

等两人坐到沙发上后，老人放下右手握着的拐杖，将桌上的电话拖了过来。

&ldo;叫他们送些饮料过来。&rdo;

星期一晚上，接到江南的电话后，鹿谷熬了两个通宵，赶完稿件，昨天下午，顺利地将磁盘交给了编辑，然后一口气睡了15个小时，一直睡到今天下午。昨晚他肯定像个重病之人，奄奄一息，但现在已经恢复了精力，容光焕发。

&ldo;我这个样子，一定吓着你们了吧？&rdo;鲇田冬马坐在他们对面，用右手摸摸黑乎乎的脸颊，&ldo;医生让我继续治疗，说这样，烧伤留下的疤痕会小一点，但是我太想出院，便拒绝了。&rdo;

鹿谷直勾勾地看着他，点点头，应和着。

鲇田继续说下去：&ldo;曾经因为脑出血，动过几次手术，这个左眼就是后遗症。医生说如果不当心，很有可能连话都说不了。&rdo;

&ldo;真是太痛苦了。&rdo;

听完鹿谷的话，老人紧锁的眉头上又平添了些许褶子，缓缓地摇摇头。

&ldo;让我感到难过的就是自己竟一点也没有觉得痛苦。&rdo;

&ldo;这话怎么讲？&rdo;

&ldo;因为我根本想不起来火灾现场的情景了。连自己以前的模样也记不得了。因此，怎么说呢？我并没有一种&lso;失却&rso;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心境，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同时，我又感到自己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活下去，一天比一天焦急。&rdo;

鲇田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上火。刚吸了一口，便被呛住，不停地咳嗽起来：&ldo;对不起。&rdo;他将痰吐在纸巾上，随后又抽了一口，闭眼片刻。

&ldo;你们看，我已经不年轻了。&rdo;稍停片刻，他又开口说起来，&ldo;我身体不好，估计活不了多久了。现在，我根本就不想长生不老，但同样是死，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过去了，总是让人有点遗憾呀。&rdo;

&ldo;那是当然。&rdo;鹿谷的表情有点奇怪，他两肘抵在膝盖上，拱着背，&ldo;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rdo;

&ldo;的确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了。至于语言、文字、生活常识等，还没有忘记。&rdo;

&ldo;医生怎么说？&rdo;

&ldo;说像我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可能是脑损伤造成的记忆内容受损，也可能是记忆再生方面出了问题；可能是外伤疾病，但也可能属于精神疾病。总之，不花一定的时间，是查不清病因的。&rdo;

&ldo;那你就继续接受治疗喽。&rdo;

&ldo;大致治疗了一下，反正我也没指望能完全康复。&rdo;

&ldo;那是为什么呀？&rdo;

&ldo;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不太相信主治医生吧。&rdo;老人眯缝着右眼。

&ldo;警方没有调查一下你的身世吗？&rdo;

&ldo;算是调查了。他们查对了离家出走人员以及失踪人员的名单，还比对了我的指纹。&rdo;

&ldo;没有任何结果吗？&rdo;

&ldo;是的，听说他们还在继续查对有关资料……&rdo;

侍应生将咖啡送了过来。鲇田冬马既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随后，又倒了第二杯。在这一过程中，他始终翻眼注视着对面两人的表情。

&ldo;接下来，我就讲一下自己冒昧要求会见鹿谷先生的原因。&rdo;

&ldo;这个，我已经听江南君说过了。&rdo;鹿谷眯缝着眼睛。他的眼窝有些凹陷，眼皮朝下耷拉着，&ldo;江南君说这件事同中村青司设计的建筑有些关联。&rdo;

鲇田默默地点头回应。他的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空沙发上，那里很随意地放着一个本子。

&ldo;那就是你在电话里提到的手记？&rdo;鹿谷问道。鲇田又默默地点点头，用右手拿起本子，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翻起来。

&ldo;里面讲述的是去年9月的事情。这个对我好像挺重要。因为我听说当消防队员将我从大火中救出来的时候，自己死死地抱着这个本子，倒在地上。逃离房间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拿，包括包和钱，但却没有忘记这玩意。说不定，那天，我曾一度安然无恙地逃离房间，后来为了取这个本子又冲进去了。&rdo;

&ldo;原来如此。&rdo;鹿谷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那个本子，&ldo;听说你是看见这个手记后才知道自己叫鲇田冬马的……&rdo;

&ldo;是的。听说警方也曾比对过指纹，发现那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rdo;